陸秉安唇邊的笑意漸漸落了下去。他身子僵硬,但是聽見心上人嬌嗔的語氣,自虐一般的轉過身子。

林知意笑靨如花,拋下那個不認識的人,走到蘇景蘊身邊,拉著他的袖子往裡帶:“你今日回來的早,但是不巧,我已經用過膳了!不過我爹還在吃飯,你可以陪他吃一些!快進來吧!”

蘇景蘊頓了一下,淺淺一笑:“好。”

陸秉安艱難的張開嘴,低低的喚了一聲:“知意妹妹……”

林知意捏著他衣袖的手微微用力,往蘇景蘊身邊走了一步,低低的喊了一聲:“清衡。”

她立場極為堅定,蘇景蘊緩緩揚起一抹笑,只是難免多了一絲別的意味,他淡淡的道:“這聲知意妹妹日後還是不要再叫了。讓別人聽到,對我妻子的名聲不好,陸公子今日拜訪,所為何事?”

陸秉安心中的不安在這一刻落實,他攏在袖中的盒子猛然掉落在地上,一隻精緻的流蘇銀釵從盒子中滾落出來,粉嫩嬌豔的顏色,在他的視野中模糊。

陸秉安洋氣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的……妻子?”

蘇景蘊漫不經心的道:“正是,不知陸公子有何指教?”

陸秉安心中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點點的淚隱隱在眸中閃爍,不過他強撐著不讓淚珠滑落,唇角還揚起笑,只是那笑容太過哀痛,林知意微微垂下眼眸,不再看了。

“抱歉……是我打攪了……不知……何時……你們何時成了親?”

明明才幾日,卻彷彿已經過了千年萬年。

他怎麼也想不通,明明娘告訴他,他們已經在官府登記了,為什麼一轉眼自己的妻子卻變成了別人的妻子?再也沒有一絲轉圜的可能?

怎麼可能呢!

知意妹妹喜歡的人是他啊!

蘇景蘊雖然同樣和她青梅竹馬,但他們兩人更像是冤家,哪有什麼愛慕之意,怎麼會突然……

陸秉安喉頭梗塞,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們,周深彌漫著傷心欲絕的氣息。

林知意微微勾唇,也琢磨出了對麵人的身份,她淺淺一笑:“與你何幹?難不成你還要補上賀禮?不過,就算補上了,也喝不到當日的喜酒了。”

陸秉安心中一痛,蘇景蘊說千句萬句,也抵不上林知意這一句話。

他笑得比哭還難看:“我只想知道,你們為何會成親?”

為何和他聽到的天差地別。

林知意道:“和他成親,自然是因為我喜歡他,不嫁給他,難不成要嫁給背信棄義,朝三暮四,趁火打劫的人嗎?”

陸秉安嘴唇顫抖,他不再開口,只看著她,唯恐說多了對她的名聲有礙。

林知意在心中忍不住暗嘆一聲,陸秉安果然是世上絕無僅有的渣男,做出這樣的事,還眼巴巴的追過來,彷彿被辜負的人是他?林知意心中有些著惱,向蘇景蘊笑道:“咱們回去。”

陸秉安的眼神沒有錯過她半分,看著她對自己如含冰雪,對著旁人卻巧笑嫣然,他的心好像破了一個大窟窿,一雙眸子,彷彿蘊藏了千言萬語,直勾勾的盯著她,不曾有半分迴避。直到林知意拉著蘇景蘊,又一次從他面前走過,陸秉安卻沒有了回頭的勇氣,他低垂著頭,看著掉落在地上的簪子,就好像看著被拋下的自己,零落在泥土中,塵埃滿身,卻只能遠遠的望著天邊的雲,從此,天各一方,再不相見。

可他怎麼捨得……那個人,是知意妹妹啊。

陸秉安心痛如絞,眸中的淚水在不經意間滴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小水窪,不過片刻就消失在泥土中,好像從未出現過。他身形佝僂,好像一瞬間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