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身份,劉靈是匈奴北部校尉,一度地位與劉淵並列,特別是在右賢王劉宣遠遁河西走廊之後,劉靈憑著資格老,漸漸成了劉淵手底下的一員宿將。

宿將這個詞,換一個通俗的說法,就是老將,還是不怎麼聽從命令的將領。

論能力,匈奴諸酋帥中,其他人和趙廣打過一、二仗就或死或降,唯有劉靈雖然屢屢吃到敗仗,但讓人驚奇的是,這傢伙居然每一回都能死裡逃生。

逃生也是一種能力。

在這方面,劉靈和寇林,還有投靠了漢國的晉將楊欣有得一拼,寇林在谷城大敗之後,終於又在奇襲銅雀臺一役中找回了自信,楊欣現在已經是杜預手底下的一員戰將,改換了門庭之後混得風生水起,專門負責刺探齊萬年、李癢等胡將的情報。

其實,像劉靈、寇林、楊欣這樣有一技之長,但又無能力獨擋一面的將領,只要用對了地方,他們也可以成為某一領域的名將。

劉靈正在東門佈防,聽到劉淵的這個命令,氣得臉色鐵青。

漳水大敗,最慘的不是別人,就是劉靈的北部校尉,打仗在最前面,撤退在最後面,相比之下,由劉和指揮的王帳軍損失微小几可不計。

好不容易從漳水逃得一條性命,可部下卻盡數戰死,沒了親信,就是沒有翅膀的飛鳥,只能無奈的叫喚幾聲,劉淵的命令,他不想執行也得執行。

就算被吭大敗,劉靈也沒有脫離劉淵,自找出路,但他這一份忠心,在劉淵那裡,卻得不到半點的回報。

人心之涼薄,於漢人、胡人都是一樣。

劉淵的心裡,始終是傾向劉和多一點,也是劉和是劉淵的長子,是匈奴人中的後起之秀。

“失我焉支山,令我婦女無顏色。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在東城往西城的一路上,劉靈一字一句的唱起了這一首令匈奴人哀婉不已的歌謠。

他的聲音悲愴嘶啞,帶著無限的哀痛。

周圍的匈奴將卒聽到這歌聲,也跟著輕聲的哼唱起來,漸漸的,這一股歌聲就彷彿有魔力一般,讓出城求戰的匈奴胡騎鬥志復漲起來。

絕地孤城。

匈奴人已經兵臨絕境,沒有什麼再可以失去的了。

哀兵出戰,就算與漢人拼到最後一口氣,劉靈也絕不放棄。

“出城,隨我屠漢狗?”劉靈仰天大喝一聲,打馬殺將而出,在他身後,五百匈奴胡騎呼嘯而出,他們緊緊的跟在劉靈的身後,朝著漢軍輜重、器械陣地猛撲了過來。

劉淵定定的站在城樓上,目光一直追隨著劉靈的身影,這個曾經一起並肩作戰的同伴,曾經見風使舵,只能打順風仗的同族競爭者,終於被自己逼出了城。

按理說,劉淵心裡會有些得意,但不知怎得,聽著劉靈嘶啞難聽的匈奴戰歌,劉淵的眼睛不知不覺也溼潤了。

“趙廣,趙閻王,此生要是不將你碎屍萬段,我劉淵死不瞑目。”劉淵手扶在雍丘城頭,對著城外的漢營中軍所在大聲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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