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費氏、李流等人與劉衡的密談,不多一會就被人告密了。

劉衡的身邊,雖然有費氏的人,但更多的是太后張星彩的人,相比沒什麼籌碼的費氏,張星彩控制著大漢商貿、大漢礦業,張家幾乎佔據了漢國三分之一的經濟命脈。

侍人也有家人。

父母親人也需要眷養,能夠提供這一切的,只有張星彩那裡。

最近這幾年,張星彩將精力重點放在了經商和礦業上面,特別是糜立在高奴開設的石脂礦,提煉出來的燈油已經遠銷到了西域及更為遙遠的大秦一帶。

她淡出漢國朝堂,也是聽了左芬的勸,趙廣既然已經娶了諸葛婉,政事就由諸葛婉來安排為好,而她若是再參與進去,總會產生矛盾,也會給人誤會。

可惜的是,諸葛婉溫婉的性子,哪裡是能縱橫權謀的人,兩人一謙讓,倒讓野心勃勃的費氏佔了空子。

未央宮。

由陳壽重建的這座宮殿,是整個漢國皇宮的最高處,登上三層的殿樓,極目遠眺,可以將大漢皇宮的城門盡收眼底。

就在費氏、李流一行人密謀之時,趙廣陪著張星彩登上殿樓。元月的寒風凜冽,張星彩駐足在高樓上,目視明光殿方向,久久無語。

趙廣扶住張星彩,凌風而立下,這熟悉的女子一身淡素的錦袍,斜斜的披在肩上,露出豐腴的一處腰身,讓人暇想無邊。

歲月不饒人。

當年那個天府舊宮時的蜀漢皇后,已經隨著時間逝去,留給張星彩的除了回憶之外,還有眼角眉梢的淡淡皺紋。

恍惚間,趙廣又似回到了成都時的那段青蔥歲月。

那時,季漢的天空很藍。

人很天真。

“二郎,你說,人怎麼能這麼健忘,陛下他真的忘記了嗎?是誰將他從陷落的城中救出,是誰又將他扶上了皇位,是誰又艱難拼殺,為大漢收復疆土,延續了大漢的昭統?”張星彩幽幽一聲長嘆,神情落寞。

“恐怕不是忘了,是覺得我們這些武人,為劉家打江山是應該的吧。”趙廣沒有張星彩那般的感嘆,在知曉了費氏、樊建的陰謀之後,他立即向朝中重臣問詢了劉衡的情況,得到的結果讓他對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再抱有希望。

劉衡這少年,被寵溺過頭了。

或許本質上還可以,但缺少父母的正確勸導,讓他叛逆心理嚴重,就從趙廣這一次班師,他沒有到灞橋相迎,就已經能察覺到一二。

對勞苦功高的大將,這般不放在心上。

以後若是親政了,那還不是另一個孫皓,要知道孫皓在沒當上吳國皇帝時,名聲也是不差的,要不然的話,也不會被張布等人推選上來。

趙廣解下大氅,披到張星彩的肩膀上,道:“上面風大,我們下去吧,劉衡怎麼選擇,是他的決定,你雖然養育了他,但怎麼走人生的路,還要由他自己來決定。”

劉衡若是能有感恩之心,那趙廣並不會把他怎麼樣?

有劉家這面大旗,漢國的人心更齊,那些心念漢室的臣子,也不會有什麼別的心思。

劉衡若是被費氏說服,執拗於一定要親政,那趙廣也不是善男信女,這漢國的江山是他一場戰事一場戰事打下來的,豈能拱手送與一小兒。

要爭取漢國的人心,就必須先揭穿費氏、樊建勾結氐人,作亂朝政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