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紹點了點頭,上前說道:“君侯,我們這裡也有一個方略,其實,我們現在不必過多在意長安的歸屬,如今的長安城,缺糧又缺兵,我軍要是佔了長安,除了背了一個包袱之外,暫時並無多大好處?”

“而且,長安若是被我大漢拿下,對魏國來說震動極大,朝野上下必然大譁,到時魏國和吳國若是議和,魏軍傾全力進攻關中,以我軍目前的力量,不可能擋住多路魏軍的進攻,而要是硬拼折損太多,反而便宜了流寇和諸胡。”

蘇紹眼睛裡佈滿了血絲,頓了頓又說道:“從司馬炎授意匈奴西進來看,他對匈奴雖有警惕之心,但並沒有真正重視。劉豹要是佔了長安,魏國上下縱然震驚,但最終也不過是申斥一下匈奴人罷了。”

諸葛詮聽到這裡,興奮的插言道:”“若是先等一等,待長安陷入胡虜之手,我們黃雀在後,收漁翁之利,到時關中民心盡在我大漢。”

蘇紹不停歇的概概而談,顯然昨夜蘇愉、蘇紹父子一夜未眠,以蘇愉的老辣,自然知道這第一炮要打響了,才能讓趙廣對他蘇家刮目相看。

他們的這一主張與參軍司的意見完全相反,先以退為進、後以逸待勞,暗合了兵法之道,不過,要是萬一其中一環出了變故,則有可能讓匈奴人真的起了勢。

兩種意見,一時間讓眾將校爭論起來,有支援李球一方,希望不顧一切拿下長安,然而再考慮其他應對之策,有支援蘇愉、蘇紹一方,先等一等在扶風嚴陣以待,看劉豹的行軍方向,然後再後發制人,打匈奴人一個措手不及。

趙廣的心頭,這兩個意見也是難以定奪,都有自己的道理,也都有相應的不足,考驗趙廣這個主帥的,就是判斷時局的能力是否準確。

近日來,長安城中的局勢變化斥候時有回報,司馬望已經窮途末路,手底下無兵無將,唯一依靠的是臨時招募的青壯,還有劉淵等匈奴胡族力量,而後者與劉豹等暗中早有聯絡,長安怕是守不住了。

既然長安不能堅守,那這一趟的渾水,就讓流寇和匈奴先趟一趟,試試魏國朝堂的反應,反正匈奴人還不擅守城,長安什麼時候拿下都可以。

一番權衡之後,趙廣最後決定採納蘇氏父子的建議。

當初兵進關中時,他沒有選擇急攻長安,而是在扶風郡穩固發展,現在還是應該堅決的貫徹這一大的戰略方針。

小麥播種下去已經近四個月,距離收穫的時間還長,就趙廣手裡貯存的糧秣,單單現有的人口,可以支撐到明年的七月份。

和後世一樣,長安這樣的大城市不是尋常人能住得起的。

趙廣要是現在佔領長安,城中的尋常百姓還好,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而那些與魏國有千絲萬縷聯絡計程車族和他們的家眷,則有可能成為趙廣手中的燙手山芋。

魏晉最風流。

士族、高門幾乎不事生產,養著這些空談玄學的廢物,殺又殺不得,勞改又有損名望,就算趙廣拿出最好的待遇,估計這些習慣了錦衣玉食計程車族豪門子弟還是會不滿意。

與其吃力不討好,還不如先讓匈奴人佔了長安,給這些人苦頭吃吃。

只有吃了苦,他們才會知道趙廣這邊的好。

大的方針戰略既定,趙廣也是長出了一口氣。

李球、黃崇等人則開始忙碌起來,在旁無所事事的寇林眼珠子一轉,上前建議道:“君侯,末將還有一策,長安我軍可暫不攻取,但固原、樂原附近的莊宅,我們萬萬不可錯過,前二個月,我與魏將軍剛出子午谷時,就在固原洗掠了一處宅子,收穫驚人!”

寇林還不知道,他和魏容劫的那處莊子,正是司馬望的別宅,也因為得到了別宅被劫的訊息,司馬望這個一向惜財如命的老傢伙才昏招迭出起來。

趙廣讚許的點點頭,吩咐道:“固原、樂原,這兩處所在,先標好了,陳同、張護雄,你們各領一部精兵,掃蕩兩原,記得多帶些雞公車,把糧秣全部給裝運回來。”

“諾!”陳同、張護雄聽得命令,各自興奮的領令而去。

打勝仗、發大財。這樣的好事落到自己頭上,哪還有推辭出去的道理,其實,這也是趙廣看著勁弩營、無當營兩部將士瞧著虎步營分田分俘眼紅,再不讓他們出去打個秋風,估計陳同、張護雄也快要彈壓不住了。

就在不知不覺中,趙廣軍將士開始把扶風當作自己未來的安家之地,尤其是那些中低階的將校,更是想著用戰功來獲取田地、奴僕,效仿祖輩繁衍生息,期待以後有一天成為關中大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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