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每個人都開心得合不攏嘴;家外,關心著成家的人,也都興奮起來。

孫醫生是地質家屬大院衛生所的老醫生了,祖傳的中醫,又在醫務所學了一年的西醫,像成屹峰這樣的青年,都是他看著長大起來的,心底裡也替成家的人高興。

他從到成家把了脈出來,一路往衛生所走,一路便跟人說著話回去,反正大院裡的人就是這麼相互關心的。

“孫醫生,成家出什麼事了,急急忙忙的叫您,是不是成屹峰又不好啦?”

“沒呢,人家好得很,別胡說。”

“那啥事啊?還得請您?”

“你這個人!老馬,你就愛管閒事。”

“哪兒啊,我關心人家,說說唄!”

“喜事!人家兒媳婦懷孕了!”

“啊?哪個,哪個兒媳婦?”

“看你這話問的,哪個兒媳婦,新媳婦啊,成屹峰媳婦!”

“哎唷!真……真行!”

於是,半天不到,訊息傳了大半個家屬大院,有的人聽著訊息,嘴巴里酸得不得了。

和成家隔了一條巷子的方家,就開始嘀咕起來。

米阿姨皺著眉和丈夫方工說:

“嘿!也是奇了怪了,說馬上不行了不行了的也是他們,這會兒說已經好了啥都好了的也是他們,要是真像你說的,隊裡最近在給成屹峰報勞模、提升職的事,他這倒是一下子竄到中層了呢!好事儘讓他們佔了,他們家故意的吧?”

方工推了推眼鏡,不認同的看一眼米阿姨:

“你這說的的都是什麼話?人家現在好了,你倒是嘀咕什麼呢!誰家會故意搞出人命關天的事來?隊裡出事故,大家心裡都不好過,周永強剛判了十年的徒刑呢!啥叫故意的,你說話也有點分寸啊!”

米阿姨往女兒房間張望一眼,氣哼哼說:“我這就是……唉,我這就是心裡不痛快!我就在家說幾句不行啊,唉!”

“你不痛快啥?當時人家家裡出了事,是你自己讓女兒別去的,說別去沾晦氣,現在女兒和小姜不是挺好的嗎,你又不痛快啥?”

“我本來是挺高興的,可……你不覺得,小姜比不上成屹峰嗎?小姜媽做事我也不太待見,家裡條件那麼好,過年時送的節禮都是些什麼呀?一瓶酒還比不上任阿山有一回從老家帶回來的土酒呢!那他們家不是不看重我們閨女嗎?你說是不是?”

妻子唸叨個沒完,方工也開始皺眉:“你就是愛比較,啥都愛比較!女兒都快結婚了,你就別說這些了!”

女人心裡不舒服,這一開了頭就收不住,米阿姨只管絮叨著:

“這……我這怎麼是愛比較呢,事實就是事實啊,你剛沒看見,成屹峰穿一身黃呢子大衣站在那兒,真是好看,要是隊裡真的等他身體恢復了,上了班就給他升到中層,那他一個月收入比小姜好多了啊!

哎呀,這著棋子,是我錯過了,倒讓個任阿山老家的鄉下女人給賣了個乖!小姜媽媽還說下午要跟我們說結婚辦酒席的事,我這心裡可真不得勁!早知道成屹峰能好,我那時候讓女兒去看成屹峰了,任阿山肯定感激不盡的,你說是不是啊?”

方工搖搖頭,不再接妻子的茬。

世間事,哪有那麼多的早知道呢?女人就是愛說這種無用的話!

成家依然在忙活。

任阿山特意熬了又白又黏的米粥,放幾個紅棗,也備了幾樣小菜,用大盤子託著送到秦凝床前。

“小凝,好些沒有?要是好些了,可得吃東西,你現在一個人吃兩個人補,你起來一些,我餵你吃點好不好?”

秦凝吐過了,倒是覺得好些,任阿山這麼體貼,她也不好意思再躺著,說:

“媽,你不用拿進來了,我起來,我出去自己吃,我這會兒好些了。”

成屹峰在一旁緊張兮兮的說:“別別,你躺著,我餵你吃,孫醫生不是說要小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