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村巷裡人聲驚慌的傳遞著訊息:

“哎,大家當心著些,雞鴨能不散放的,都不要散放了啊,鬧雞瘟呢,昨天秦阿南家和朱月娥家的雞鴨都死了,今天東邊陸大妹家的十隻雞都死了!”

第三天傍晚,三麻娘子、周綵鳳、王大妹幾個便聚集在秦凝家議論:

王大妹:“哎,知道不,朱月娥昨天晚上去陸大妹家要錢了呢!吵得可厲害呢!顧桂英說,朱月娥讓陸大妹拿兩百塊錢出來,說都是秦梅芳勾引他們家秦振國,做出給祖宗丟臉的事,他們家屋子才會塌的,要是陸大妹不拿出錢來,朱月娥和秦連就要去秦梅芳城裡的婆家、和秦梅芳的被單廠裡去講了!”

三麻娘子:“噢唷!現在好玩了!那陸大妹答應了嗎?”

王大妹:“陸大妹哭啊,鬧啊,但哪裡敢不答應啊,要是鬧到城裡,自己女兒還怎麼在城裡立足?”

毛玲娣:“他們家倒還拿得出錢啊?”

王大妹:“聽說是秦梅芳的錢,那就不知道是男家的彩禮還是她自己賺的了!陸大妹給了一百塊。但朱月娥口口聲聲講,是秦梅芳勾引的秦振國啊,說秦振國什麼都不懂啊!一百塊,誰了她兒子童子身是不夠的,不給絕不罷休!反正你們知道的,朱月娥多麼做得出的女人!”

周綵鳳:“哈哈哈,陸大妹也不是省油的燈,這兩家別上了,倒有趣!不過,朱月娥倒真不怕丟人啊,這種事還要去幫兒子要錢,還壞了她兒子身,她兒子是說書裡面的唐僧麼?不應該是秦梅芳家跟她家要錢嗎?”

王大妹:“哈!朱月娥說的什麼,她兒子是童男子,秦梅芳算什麼?爛糟貨!丟人有什麼要緊?重要的是錢!況且,朱月娥大概還覺得兒子光榮的很,有女人送上門呢!連城裡男人都比下去咯!要不然,怎麼就不知道收斂一點!”

三麻娘子:“那秦梅芳呢?就沒出來說什麼?”

王大妹:“聽說回去城裡上班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沒見出來,到底丟人啊,再說了,真罵起來,秦梅芳能比得上朱月娥那麼出粗,啥都罵得出口?”

老六娘子:“哎唷!要是出來罵就好了,我們又能看一場好戲!”

就是這樣,朱月娥用她那隱隱約約的、兒子有人送上門來睡的光榮感作祟,執著的和陸大妹家開撕了好幾場,直到拿了兩百塊錢才罷休。

就是這樣,秦梅芳和秦振國這場好戲,承包了秦唐村幾個月的笑點,雞瘟什麼的,早就讓人忽略了。

但朱月娥家,並沒有佔了好,畢竟屋子倒了啊!

尤其是秦振國的兩個兄弟,心裡對秦振國真是恨壞了,他們可還指望著屋子造好了,攀親娶老婆呢!

那明明蓋好的屋子,都快能上樑了,幾個男人都不可能推倒的,卻忽然一夜之間倒了,不是秦振國做出有辱祖宗的事,那還能是人推倒的啊?哪個人有這個本事啊?

所以,秦振國被爺孃裝腔作勢的打了一小頓,卻又被兩個兄弟結結實實的打了一大頓,在家躺了好多天,沒有出來過。

天氣漸涼,造房子已經不大合適,朱月娥家只好暫時蝸居在半邊屋子裡,唉聲嘆氣的等待明年開春再說,但只要一想到家裡的雞都死了,雞蛋都沒得吃了,房子還沒有蓋起來,一家子就要多鬱悶就有多鬱悶。

秦凝卻心情漸好。

就在她寄信去東北問奶粉事項後的五天後,下班時,文化站門衛就遞給她一封信。

她還以為是任阿山回的信呢,但定睛一看,是成屹峰的筆跡。

秦凝驚訝的站在文化站門口半天沒有動,最後揣著信,匆匆的回了家。

她特特的躲進空間裡才拿出信。

信很薄。

秦凝拆開來,信紙不是平常成屹峰用的信紙,只有一小條,像是特意裁剪開來的。

展開來,二十個字都不到,字跡潦草。

“小凝,千言萬語在心裡,可只想跟你說,我想你。”

秦凝對著這十幾個字看了好久好久,很忐忑,她猜不出來,成屹峰是在什麼情況下,寫這麼短,這麼潦草的一句話給她呢?

儘管想不明白,但最終,她在信後回了幾個字:“我,也想你。”

她把這紙條似的信、和上次那張半紅半綠的葉子一起,釘在竹屋子的牆上,每天進出都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