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秀娟一把將任雪君護在身前,搶了他手裡的鐵盒子看,說:

“什麼東西啊,了不得了的!原來還知道是在別人家啊!我還以為會住到老了呢!”

任雪君可不管老孃的指桑罵槐,只管又搶回那鐵盒子:“娘,我要!這個鐵盒子很漂亮,我要!”

“哎呀,別急別急,那我來看看裡頭的是什麼,把東西倒出來再拿。”

房秀娟說著,便要捧住盒子開啟。

任貴均終於受夠了,他生氣的拍了拍炕沿,努力撐起身子,喝道:

“回去!眼皮子淺的東西!什麼都最好是你的,什麼都最好拿到你家裡去,吃完了就回去,不要再在這戳人眼,我是死是活不用你們來管,我們已經分了家,屋子也不是我的了,你便死了日日想掐住我的心吧!”

任貴均說完了,滿是皺紋的臉抽了抽,一下子倒在枕頭上,迅速的轉過頭,不再看房秀娟一家,只大力喘息。

因為任貴均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現在竟然一點也不願意再受房秀娟的氣了。

房秀娟幾句帶刺的話,他都不想忍了。

以前他可不是這樣的,房秀娟天天這麼說,他也只當自己沒聽見的。

可是,前幾天在醫院的日子,是老鄭伺候的,秦凝給了那麼高的工錢,老鄭對任貴均,真是盡心周到的不行,口渴了,人家把水變著法的讓他不用抬頭也能喝到,身體痛了,人家就算不能幫著痛,也總是軟語安慰。

如此種種,都讓任貴均體會到了真正的尊嚴和關心,這一對比,兒子兒媳婦的漠然,更加的讓他心傷。

這幾日又有任阿山在身邊,且還有寶生那個孩子做底氣,任貴均如今再看見房秀娟和任東昇,心裡竟然沒有了努力要去親近,努力要去哄著的想法。

而房秀娟還不自知,竟然還想拿捏他,他可真是生氣呢!

房秀娟愣住。

老頭子向來溫和,怎麼也突然罵人了呢?

這是以為女兒在,就有靠山了?

哈!老東西,你想都不要想!

“哎,我說什麼了我?啊,我怎麼了我?啊?我好好的來喝喜酒,怎麼又是錯的呢?啊?不過一個盒子,你孫子要,你也是不捨得,到底看不起我們,嗚嗚,嗚嗚,到底要欺負我們啊,不是親孃親爹的就欺負我們啊,嗚嗚……”

房秀娟極大的不滿,極大的委屈,乾脆哭了起來。

她心裡,只顧著要佔個上風,吃的喝的沒得著,那麼言語上就一定要佔上風,本來說老頭子幾句,她可以勝利的,結果還被罵了,她太不甘了。

她哪裡有幫人家想一想,今天是什麼日子,自己是不是該哭。

這會兒,秦阿南這邊的客人,幾乎都走了,倒是許良保那邊的幾個兄弟姐妹,還在門口和秦阿南套近乎。

之前還覺得許良保入贅是很讓他們不高興的事,一頓酒席吃下來,幾個兄弟姐妹就都想著要籠絡好秦家了。

看看,秦阿南手臂上還帶著手錶呢,剛才的那些彩禮,也好得很,兩隻極大的豬後腿,活蹦亂跳的雞,兩條有小孩子那麼長的魚,無數的喜糕喜餅……

乖乖!真是看不出來,這隻有兩個婦女的人家,日子過得這麼好。

還是討好一點,萬一以後靠得上呢?

眾人就正不斷的和秦阿南說笑著呢,冷不丁的聽見西灶間裡響起了哭聲。

“誰啊這是!……人家大好的日子,跟這哭起來?……孩子呢吧?去看看……”

許良保的兄弟姐妹們不幹了,其中幾個婦人們,便走到了西灶間看。

房秀娟眼角餘光裡見人家來看,也分不清是秦家哪邊的客人,只想著讓人看看,讓人認可他們被欺負了的事實,她就哭的更委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