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兩聲爆竹響,秦阿南喜氣洋洋的站在門口,手裡拿兩根甘蔗,後頭一起走著五個年輕男人,開始往村子西邊去迎親。

秦唐村這兒,都是按著正席的時辰迎親的。

如果主家設定的正席在中午,那麼上午就要去迎親,如果設定的正席在晚上,那麼就是傍晚的時候去迎親。

現在地裡忙,大部分人都是要出工的,結婚辦酒席,幾乎都放在晚上,所以秦阿南就這個時候去迎親。

迎親隊伍除了媒人,還要有陪新郎的人,一般都是湊六到八個人。

秦阿南是要招贅,代表的是男方,那可好,跟著去的,都是男的。

秦凝站在院牆外頭,目送著秦阿南舉著倆甘蔗,後頭一圈年輕小夥子跟著,不知道怎麼的,心底裡替秦阿南生出幾許豪邁來。

嘶!還別說,要是結婚是這麼牛的,把男人娶回來,也……不是不能試試啊!

想想吧,以後這男的,啥事都矮几分,家裡都是女的說了算,嘖!那什麼,要是敢有二心,立馬踢了他換一個,也蠻爽!哈哈哈!

秦凝拿手指撓著下巴笑,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在腦海裡勾勒了一副畫面。

畫面裡,成屹峰穿一身古代裙襖,像一個小媳婦似的,扭著屁股的給她端茶遞水,捶肩拍背,還擠著嗓子喊她“相公”,他的濃眉修剪成新月形,他還塗了紅唇……呀!嚇死人了!

“咳咳咳!咳咳咳!”

秦凝自己把自己驚的,站在院牆外頭咳嗽起來,她這想什麼呢!

不不,她是堅定的不婚主義者,招贅也不要了,招贅也麻煩的,招贅不一樣是女人生孩子?!招贅不一樣要被生活的瑣碎把自己吞噬?!

堅定,嗯,要堅定!

秦凝倒是忘了深思,為什麼那個喊她“相公”的小媳婦,偏偏就是成屹峰,而不是別人呢?

她只撫了撫唇,再恨恨的回想了一下成屹峰離開前一日和她在小院裡的情形,低低的罵了一聲“笨蛋!”

因為結婚的兩家離得近,村東秦阿南家這邊爆竹一響,村西許良保家那邊就有了迴音,也是爆竹“乒乓”兩聲,許良保家就有代表舅爺的許良保兄弟——許進寶出來,接了秦阿南進去。

秦阿南過旺盆,直入許家的堂屋,在上首坐了,便由媒人去髮香煙,發喜糖,她只等著這邊把彩禮收了,就好接了許良保走。

許良保家屬於女方,和秦阿南家相比,總共三間的土坯屋子裡就冷清了許多,堂屋還是和許水根家合用的呢。

雖然許家的親戚們都來了,但因為許良保這邊不辦酒席,親戚都要跟著許良保到秦阿南家去吃,所以大家都隨意的坐著或站著,等秦阿南來。

許良保這邊不辦酒席,最大的原因當然是窮,反正是去入贅了,便能省就省,另外就是父母都不在了,兄弟姐妹都各自成家,各自顧著自己還來不及呢,沒人會幫著許良保操辦的。

這時候,眾人都湧到堂屋去看秦阿南這個“新郎官”。

雖說是一個村子的,但平時大家都是粗布衣服在地裡勞作,今天秦阿南怎麼也是新衣新鞋的一身兒,眾人便看得津津有味。

幾個婦人看了,就回到灶間去議論:“噢唷,秦阿南打扮好了,倒是蠻漂亮的!怪不得良保肯入贅!”

“是的呀,秦阿南前頭的男人死了很多年了,又沒有小囡拖油瓶的,良保倒跟找了個大姑娘結婚似的!”

“誰說沒有小孩,不是領養了一個嗎?”

“噢,那個啊!那個不是拖油瓶,是賺頭!很厲害的!人家在文化站的呢,之前還代課,聽說還會什麼畫畫,會賺錢的噢!要不你們去看看,拿過來的彩禮,一等一的呢!光靠秦阿南,估計拿不出來!”

“真的?我去看我去看!”

婦人們八卦的走來走去,一會兒誇讚秦阿南的衣著容貌,一會兒誇讚秦家拿來的禮,一個個都眼裡冒光。

等到這邊收了禮,秦阿南吃了湯圓等代表吉利的東西,便開始準備帶著許良保回去了。

許良保今天也很是激動,黑瘦的臉,配著剪斷的頭髮,剃光的鬍子,看起來越發黑瘦,但十分精神。

他穿了件簇新的、藍色的、的確良襯衫,把釦子從頭到尾扣的緊緊的,下身是一條藏青色的卡其褲子,最招眼的,是腳上穿的是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