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屹峰聽著這哭聲,心裡也不好受。

唉,其實,他們這樣地質隊員的家庭,這樣的事常有,畢竟有的時候,他們需要到野外作業,或者臨時性的、緊急性的對一些採集樣本地區進行勘驗,那男人一走,家裡就剩女人孩子了,所以,地質隊員家屬付出的,可不比地質隊員少。

成屹峰忽然抬頭看看安靜坐在一旁等待的秦凝,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自卑。

唉,他,算什麼呢?

他,到底有沒有資格追求小凝啊?

他,不過一個很平常的地質工作者。因為現在大學停了,就算他自小受父親的薰陶,也願意子承父業的為國家地質事業付出心血,但很多專業知識得不到系統的學習,還屬於在不斷的摸索階段。

這種工作,經驗性太強,所以他這三年五年,再努力,也出不了什麼特別大的成績,他就只能是一個基層的作業小班長啊!

別說現在小凝還不理他呢,就算小凝願意嫁給他,按照他如今的情況都不夠分房子住的,那就是還得兩地分居,要不就是得和他父母住一起,不管那一種,可都不是他理想的生活;

就算他在工作上不斷努力,今後能獨當一面了,職務也高了,小凝跟著他一起生活了,但要是家裡碰到事情,也是會和他母親一樣,大部分時候,需要一個人辛苦的持家。

他現在還調去了普查隊,普查隊的工作,三五個月不回家都是正常的,那對於家庭來說,真是顧不上的。

唉!這樣一想,他,還真是沒啥好的。

連最基本的、安穩的生活,他也給不起小凝。

小凝那麼好,為什麼要喜歡這樣的他呢?

她不喜歡他,是應該的。這,可怎麼辦呢?

成屹峰蔫蔫的掛了電話,站在原地發愣。

秦凝一直聽著成屹峰一家的話,不是她要聽,而是任阿山的說話聲太大,哭聲也挺大,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她的焦急和無助,秦凝聽著,心裡也不好受。

任阿山在外多年,心裡肯定也是十分掛念任貴均的,其實站在她的立場上看,她是很不容易,自己的家庭要顧著,而老家這裡還有要擔心的人,偏偏任阿山性子又要強,總想著什麼都抓在手裡,一旦發現出了錯,就覺得受不了了。

現在想想,之前任阿山總是說秦阿南怎麼怎麼傻,說她秦凝怎麼怎麼不好,其實追根究底,都是任阿山無法保護自己在意的人的一種焦慮情緒。

因為任阿山想守護,卻發現守護不了,就特別的恨鐵不成鋼,特別的希望秦阿南這邊保持原狀,不要出什麼事情讓她不放心,就特別的排斥秦凝的出現。

而對任東昇那邊,她努力的委曲求全,不過也是一樣的原因,她想守護任貴均,但發現守護不了,只有對任東昇家諸般忍耐。

而這種忍耐,時間久了,又摧殘任阿山的內心,使她變得特別的焦躁不安,特別的無法信任。

唉,任阿山也是很無奈的啊!

此時,秦凝見成屹峰掛了電話,還站在原地不動,臉色黯然的不說話,心想,他大概也是替母親難受的。

她走了過去:“嗯……哥,可以走了嗎?阿姨回來一趟也好,親眼看一看,總是放心些,你,那個,沒事吧?”

成屹峰看看她,秦凝現在長高了,不像去年的時候,他一低頭,下巴能擱她頭頂,現在,他一低頭,就能對上她那漂亮純淨的眼睛。

她的眼裡,閃著關心和理解,閃著善解人意的溫柔,不再是平時對著他,總是一副炸毛小貓般的不耐和不屑。

曾經,這是成屹峰最想要的,可這會兒,成屹峰看著那眼睛,心裡不是滋味兒。

小丫頭瓷白的小臉像玉石似的光滑柔嫩給,她的眉毛兒彎彎,似新月般的動人,她就這麼看著他,他的心裡,就強烈的想伸手,把她攬進懷裡,緊緊的抱住……

唉!

可是,抱了以後呢,他能給她什麼?

他,其實什麼也沒有。

他,其實連抱她的資格也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