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點也不犯糊塗……而且,過去的記憶,咱們年齡大了,本就會忘掉好多。”曾老爺子勸道。

外公看著外婆,一點也沒有露出剛才表現出來的心慌,點點頭道,“是啊,不做了吧?我們活到這個歲數,本身就忘掉很多事了。你做了,未必就能將每一件事都記得。”

外婆搖搖頭,“你們不要勸我了,我想做這個手術。”

曾老爺子伸出長滿老人斑的手,握住外婆的手,“小妹——”

叫了這一聲,他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他這人,在許多人口中,是極有魄力的,現在這種瞻前顧後的樣子,真是罕見極了。可是事關小妹的生命,他不得不瞻前顧後。

謝必誠走過來,“主刀是劉醫生,這個人我聽說過,經驗豐富,有過多例成功經驗。這次已經提前預約,劉醫生也準備充足,成功率很高。”

他聲音語氣平靜,帶著自然而然的自信,讓曾老爺子和外公聽了心裡自信多了兩分。

文綠竹點點頭,她其實覺得這個手術該做的,畢竟每個人都想知道自己的記憶,而不是像外婆這樣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曾老爺子和外公都看向外婆,外婆堅定地點點頭。

曾老爺子明白她的意思,他看向了外公。

外公深深地看著外婆,想起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

他想,那時清醒過來,她肯定滿心都是恐懼和痛苦吧,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裡去。人海茫茫,每個人都有熟悉的親人和朋友,只有她隻身從北方流浪到南方,始終孑然一身。

“好,做吧。”外公咬咬牙,說道。

這事就這樣定下來了。文綠竹和謝必誠陪在醫院裡,中午大家分批次出去吃飯,吃完了再回來醫院裡守著。

下午外婆被推進了手術室,一行人在外面焦急地等著。

傍晚文志遠和文綠柳都過來了。文綠竹和謝必誠回家,將謝老太太熬好的湯用保溫壺裝著,提著到了醫院。

醫院裡,外婆還沒出來,外公始終一言不發。看著手術室。而曾老爺子呢,臉上帶上了點兒急躁。

直到晚上八點,手術室的大門被開啟,劉醫生出來,大家都迎了上去。

“手術很順利,但是探視病人時,只准兩個人,而且要儘快出來,讓病人多休息。”劉醫生說到這裡,疲憊的臉上露出了點兒笑容。

像曾家這樣的人家。能夠結交自然是非常好的。

曾老爺子連連點頭,“好!好!謝謝劉醫生。”

進去看外婆的,自然是外公和曾老爺子。

不過之後,文綠竹也進去了,她給外婆餵雞湯。

十點多的時候,大家排好留下照顧的人,便先散了。

第一晚留下來的是文綠竹,她年輕,也夠細心,曾老爺子很信任她。

至於說照顧外婆。其實沒什麼好照顧的,因為請了兩個高階的護工,文綠竹只需要在這裡看著,如果外婆醒了。讓她知道有人在陪著她就是了。

謝必誠是男人,不好留下來,便叮囑文綠竹小心些,自己就回去了。

翌日早上外婆醒過來,文綠竹進去陪她說話,並又喂她喝了點兒東西。外婆吃東西吃到一半。又沉沉睡過去了。

文綠竹坐在病床邊,看著床|上的外婆,猜測她是不是想起了很多事。不過她一直這樣睡,倒是看不出來。

接著來照顧的是二舅媽,她是和外公、曾老爺子曾老太太一起進來的,看到文綠竹都問現在情況怎麼樣。

“昨晚一夜睡得很好,早上醒了一會兒,喝了點湯,便又睡了過去。”文綠竹回答。

“她有沒有說不舒服之類的話?看起來痛不痛?”外公焦急地問。

他昨夜是不願意回去的,但是被曾老爺子苦勸回去了,曾老爺子說,“我也很緊張,但是手術已經成功了,我覺得回去休息好,明天健健康康地來見她更好。”

文綠竹回道,“昨晚一晚上我特意隔段時間去看過,外婆臉色恬靜,並沒有痛苦。不過早上我過來的時候,外婆還沒醒,眉頭是皺起來的。我問了一下醫生,醫生說可能外婆記起了一些事。”

外公和曾老爺子聽得憂心不已,又見文綠竹雙眼發紅,便讓她先回去休息,由二舅媽看著,他們去找醫生問具體原因了。

文綠竹想跟著去再瞭解一下,但是謝必誠來接她了,她便跟回去休息了。

從早上九點多,一直睡到下午三|點多,文綠竹這才起來。

睜開眼睛,看到豆豆和菜菜在她房間內安靜地寫作業,謝必誠呢,則坐在床邊看書。

文綠竹坐起來,三人都察覺了,最近的謝必誠搶了個先,一把將文綠竹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