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宋輕沈微微仰頭,深深的吐了口濁氣,暗淡的目光看向走廊的拐角,開著的窗戶有輕柔的風鑽進來,吹動了他的衣角。

“二叔……”

宋輕沈抬手止住宋風之要說的話,他回眸,只是靜靜的看他一眼,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阿之,你有捨不得放下的事情或者感情嗎?”

他想要知道,他這些年的等待,怎麼就輸給了平平無奇的侄子?

“我最放不下的,是遙遙,有齊,子言。”

“只能選一個,”宋輕沈深沉的嗓音帶著些顫抖,眸子低了低,“你太貪心了。”

宋風之無奈的牽了唇角,是他貪心嗎?

他像是自問自答,“不覺得,人生在世一點也不貪心,那還有什麼盼頭?”

宋輕沈唇角浮現出一個很複雜的笑來,“也對。”

“老宋,我們還有事呢!”在一邊實在聽不下去,也看不下去的於青北終於開口了。

一點也不想看著這兩個人在他面前談論對木遙遙的感情是真是假,慵懶的往前走了一步。

於青北神情淡漠,無視宋風之的存在,“既然他們不讓我們探望,我也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最近他的活動範圍很廣,再不去阻止就來不及了,遙遙不在意這些事情,不代表我們不在意。”

言之有理,宋輕沈頷首,“嗯,那我們走。”

於青北口中的他,大家心知肚明。

宋林叟興風作浪,借木遙遙是招財木偶一事大肆宣揚。

想要以這種骯髒的手段來逼她承認自己就是招財木偶。

宋風之望著遠去的背影,眼裡裝作懦弱的光漸漸散去,他深邃的眸中閃過狠厲。

他就在病房門口守著,真就不信子言還能僵持到什麼時候,溫言溫語她不聽,那麼就要在等待里加些劑量了。

宋子言坐在床邊,噙著眼淚的雙眸看向宋有齊,聲音已經是沙啞,“哥,你為什麼那麼相信他們?”

“你不信?就讓母親給你催眠,就能知道在你兒時的那段時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許久,宋有齊才說出來這句話。

他已經沒力氣去和宋子言解釋什麼。

越是解釋,她更加無理取鬧,不如讓她去實踐,才能知道真相的真諦。

“兒時的記憶?”宋子言震驚,一顆眼淚掛在鼻尖上,她來不及去擦,就又落下來,在手背上濺起了水花。

“嗯。”宋有齊應了一聲,微微側了腦袋,讓自己躺的舒服一點。

他眼前漆黑一片,這是他堅強這麼多年以來。

第一次見到黑暗,他最害怕的是黑暗。

母親是他的光,可這束光,被妹妹的一束馬蹄蓮,兩個玻璃杯砸碎了。

他緊緊挨著潔白的枕頭,不敢去活動痛到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手。

能感覺到雙腿也纏著厚重的紗布,手腕上也有厚重的紗布,鼻尖總是縈繞著淡淡的血腥氣,是他身上的味道。

他不喜歡這個血腥氣,也不喜歡醫院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他想要聞到母親小心翼翼在廚房做飯的味道。

他想要聞到宋風之身上的藍風鈴的淡香。

這些,都因為妹妹的舉動,現在被一扇門隔絕著。

“言言,”宋有齊出聲喊宋子言的名字,一瞬間,這個名字有點燙舌,讓他的舌尖有些麻木,像是吃到了夾在紅燒肉裡的姜塊,有點火辣辣的。

“哥哥,你怎麼了?”發現哥哥的異樣,宋子言大喊,“哥,你說句話啊,你別嚇我!”

宋風之也不再顧著宋子言的情緒,他推門進來,看著宋有齊很平靜的躺在病床上,又看看失聲痛哭的宋子言,他來到病床的上方,按響了呼叫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