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她不要命的灌酒,七姑娘無法,只得一手蓋住她酒碗,強硬的,說什麼也不許她再喝。又叫春英撤了涼了的飯食,重新上熱菜。

“嫂嫂,你命真好。你不知道,天底下多少女子羨煞了你。”

顧臻面頰通紅,腦子發暈,索性揮手推開面前碟碗。爛泥一般,一骨碌伏在案上,側臉壓在手背上,痴痴笑起來。

說的是羨慕,吐的是苦水。

七姑娘起身坐過去,拿絹帕抹去她眼角沁出的淚珠,卻是越擦越多。

這時候再勸也無用。

四姑娘心裡打了個結,而她非是解鈴之人,講再多的大道理,顧臻也聽不進去。與其說她不想聽的惹她大哭,不若靜靜等她發洩。有時候,痛痛快快哭一場,過後,心裡會好受很多。

晚間回內院,七姑娘先到詵哥兒屋裡瞧了瞧。之後回屋,他已沐浴更衣,在榻上翻書等她。

見她一臉悵然,他拉她坐下,不著痕跡,試了試她手心溫度。

“她不聽勸?”

口氣甚是不好。若非女兒家心事,他不宜出面,此時顧臻回去,怕不止醉酒難受這般簡單。

“沒的事兒,您別又兇她。四妹妹只是年歲輕,多經些事兒,自然會好些。”

她回握他大手,撒嬌般搖了搖,替顧臻開脫。

“要不明兒個再叫四妹妹過來?您這做兄長的,嫡親的妹子一去這麼遠,您就沒事兒囑咐她?”

他聞言皺了皺眉。撥開她抓他的小手,手指分開,與她兩手交纏,似在想心事,半晌才嘆曰,“罷了,終歸那家子不敢虧待她。”

這已是他這做兄長的,能為顧臻做到最穩妥的安排。

是不虧待。有他跟趙國公府在,哪個敢不開眼,錯待四姑娘。

只是,四姑娘與太僕大人家長子,縱使相敬如賓,到底意難平的吧?

他不是不顧念四姑娘,若非如此,不會幾番阻攔國公夫人為顧臻擇不妥當的親事。然而****一事,縱使他手腕通天也使不上力。

今日他會在意顧臻的不妥,示意她開解。可見他對家人,並非如他表面那般冷冷清清,不怎麼經心。

這才像他。她身子一偏,靠近他臂膀。

“四妹妹醉酒時問我,倘若下輩子她早些遇見侯爺,侯爺會否接納她。”

他撫她髮絲的手一頓,想到別處去。

捻捻她耳朵,欺近身,火熱的鼻息噴在她脖子上。他眸色妖妖的,像長了鉤子般誘惑她。

“阿瑗如何答她?”

她被他驟然靠近的俊臉,晃花了眼。卻不知他由此及彼,實是迫切想問她,若是賀幀在他之前遇上她,她會否傾心。

七姑娘傻乎乎被他身上好聞的氣息燻得陶陶然,正找不著北呢。睫毛撲閃兩下,老實巴交交代,“七妹妹問了這話便跑到一旁去吐了,妾身扶她還來不及,這般誰也說不準的話,正好不必答。”

吐了?

正好不必答?

說不準……

顧大人溫和笑起來,將她仰起的腦袋摁回他胸膛。避開她視線,眯起眼,面色陰沉。就寢時面相裡間,居高臨下,狠狠瞪著她髮旋。被她與顧臻兩個,堵悶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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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大人這麼深的心思,肯定會想啦:這輩子還沒計較清楚。若有幸有下輩子,卿卿一句“說不準”……這三字,簡直不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