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五章 最徹底的漠視(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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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被他聽見,他眼風只略略一掃,顧臻真就跟見了貓的耗子一般,縮著脖子,立馬閉上嘴,半邊身子直往她身後藏。
難道四姑娘說得不對?她回頭,深以為然,明明白白拿小眼神兒反問他。
不論哥兒或是團團,他都頗為愛護。可他自個兒的親妹子,他卻極少給好臉看。別說顧臻,便是她也以為,他這是重男輕女。大周朝男人的通病。
他對上她亮晶晶,透亮鮮活的眸子,眉心跳一跳。別開眼,對她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只當不見。
“嫂嫂,阿兄竟心虛,不敢瞧你?”顧臻捂著嘴兒,即便再遮掩,大驚小怪的嚷嚷,仍舊透過併攏的五指流瀉出去。
七姑娘順著顧臻如同活見鬼一般的視線望過去,只見那人抿著唇,俊朗的側顏上,波瀾不驚。她清咳兩聲,強忍住險些出口的笑意。
她待在他身邊這般長時日,豈能看不出,那人漸漸眯起的眼角,正是要開口訓人的徵兆。
他在府上慣來威嚴,甫一被四姑娘咋咋呼呼直指他“心虛,不敢看她”,可想而知,這男人顏面有些掛不住了。
她趕忙做好人,岔開話頭,免他對顧臻說教。一本正經詢問四姑娘,為何對面几席,至今空無一人,這時候,該來的,除主位上幾人,陸陸續續,早該到了。
四姑娘臉色變了變,發覺那人正垂眸給哥兒喂水,彷彿沒有阻攔的意思,這才敢低聲回話。
“去歲京中正亂,家中幾位掌著實權的族叔,連夜帶著家眷,裹了細軟,欲要逃離京畿。半道被阿兄的人截下,鬧得灰頭土臉,又折返回來。之後新君繼位,逃亂之人,莫不悔不當初。仗著多年來族中掙下的功勞,於父親跟前苦苦哀求,只求族中能饒過這一回。然而事到如今,阿兄也堅決不鬆口,不許他幾人再邁進議事殿一步。”
七姑娘恍然,“去歲正亂”,不就是他被文王囚禁王宮,顧氏正風雨飄搖,恍若大廈將傾那會兒?難怪了,樹倒猢猻散,這國公府還沒倒呢,各人便想著捲了族產,自顧逃命。他這般強硬,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怎麼容得下族人背棄?
她甚至懷疑,他是有意如此。故佈疑陣,詣在剪除族中不安定的因素。莫不然,怎會早早埋伏了人手,一個不漏的逮了人回來。
照她對那人的瞭解,之後他必定趁機而起,收攏權勢。由此可見,如今他對顧氏的掌控,必是更進一步。
之於國公大人,七姑娘暗忖:前朝有他步步為營,莫怪趙國公近日一紙奏疏,告假回家。朱家在朝堂結黨擅權,挑了這時候急流勇退,頗有些耐人尋味。
正暗自揣測,卻聽侍人通報,國公大人與諸位夫人到。
眾人起身,肅然而立。七姑娘微微頷首,不著痕跡,偷偷打量來人。
當先進來的中年人,威武英俊,年輕時該當也是頗受女子愛慕的美郎君。國公夫人許氏她見過,端莊貴氣,身形高挑,符合北地世家權貴所推崇,女子“碩大”之美。這碩大,指的是女子身量修長,豐腴而不臃腫。
許氏之後,並排行著幾位明豔婀娜的美婦。俱是一等一的樣貌,百裡挑一的美人。
七姑娘望著魚貫而入的後宅女眷,愕然瞠目,只覺目不暇接。還隔著幾步遠,一眾女子身上,各式各樣的胭脂香粉味兒,撲面而來,只嗆得她鼻子癢癢。
她埋頭,抽一抽鼻頭,甫一抬眼,正巧對上國公夫人昂然直視的目光。
那目光很平和,平和到疏遠,疏遠到空乏。就彷彿她整個人,不足為道。趙國公府,也壓根兒沒有她插足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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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喜帕,是要送進祠堂的。世子不會弄虛作假,這方面,這個男人很計較。就彷彿龍鳳喜燭,同時熄滅,他會覺得是好兆頭。關於國公夫人,單隻小七出身一項,已經足以讓許氏不喜歡她。這是階級根深蒂固養成的偏見,就好像現在也存在的地域歧視。既然知道一時半會兒消除不了,世子也就無謂做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