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八章 病痛,是一門學問。(揭秘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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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侍疾一事,下官使了哪怕半點兒,見不得光的陰損手段。這話,下官是不認的。”她抿一口茶,果然見得馮公公即刻拉了臉。這位怕是當她過河拆橋,他幫她啟稟文王,助她面見聖顏,而她欲行抵賴。
她擺擺手,因了之前親眼見著了人。那人寬敞舒適的懷抱一如既往。她似有了分好心情,笑裡也透出抹真誠。“公公莫急。且聽我慢慢說來。”
“若然將咱們自個兒身子是否康泰,比作一間屋子。那疼痛,便是房子的門戶。”她這般比方,很是稀罕。馮瑛豎起耳朵,凝神靜聽,生怕錯漏了半個字兒。
“公公不妨設想,假若有賊人慾行硬闖進屋裡,偷盜財帛,更甚者,一把火燒了這房子。那窗戶門檻的,被人給撬開,豈能沒個聲響?再破舊的土房,只要還有這門戶在,遮風避雨不說,但凡有人意圖不軌,總能吱呀吱呀,給這屋子的主人,提個醒兒不是?”
七姑娘語聲溫婉,潤澤的眸子裡,映著馮瑛起初不解,之後漸漸變得難看的面色。
“想來公公也猜到了。這侍疾,只圖去除病痛,可不是周全,沒有弊病的法子。待得一日這門戶失了效用,隨便哪個,都能來去自如。沒了門戶示警,屋裡被鬧得天翻地覆,甚而千瘡百孔。這屋子的主子不知曉,到了哪一日,只等到樑柱腐朽,搖搖欲墜。卻已是大廈將傾,救之不及。故而才說,這病痛啊,折磨人,也護著人。公公以為,如今王上絲毫覺不出痛來,這事兒到底是好是壞?”
七姑娘語聲輕緩,娓娓道來。未曾隱瞞,只因接下來的話,已無需她多講。
她這話包含的深意,極為放肆。放在平日,馮瑛能立時拿她問罪。可這會兒,自來在御前春風得意的馮公公,哪兒還有這份閒情。只見他滿目驚駭,騰一下站起身,驟然之下,帶得身後圈椅,在地上磨出一道“茲茲”的刺耳聲響。
馮瑛看著她,只覺對面女子柔和的皮相下,並不如顯露這般,性情溫和,凡事兒容忍。
“你……”馮公公覺得自個兒腿腳有些發軟。若非撐在案上,當堂就能出醜。“你”什麼呢?他駭然看她,久久接不上話。
原來,那位口中“春蠶將死”,是這意思。
知他聽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七姑娘垂下眼眸,被睫毛遮擋的瞳孔裡,平靜如水,不見歡喜。
催眠於治病救人一途,確能起到十分神奇的輔助之效,可也有許多禁忌。大多患有頭癲之人,不可施以此術。莫不然,反受其害。
她被帶到御前的第一日,便看得清楚,更想得明白,此間忌諱。夜裡凝視著鏡中的自己,回想起前世導師的教導,她也曾舉棋不定,猶豫再三。可到底,隨著外間情勢,一日更比一日糟糕,她心裡對他的牽掛,終是使得她咬緊牙關,為他破例。
聖旨有命,令她侍疾。於是她出於諸多顧慮,按下不表。只聽命辦事,盡了本分。只怕做得,不夠好。
這是她兩輩子,依仗學識,辦的唯一一件混賬事兒。以她的驕傲,心裡怎會沒有半分羞慚。無奈,她一遍一遍說服自個兒,時移世易,再多的驕傲,又怎麼比得他安好如初。他可以為她揹負天下罵名。為他,她又為何不能稍稍讓步,邁過自個兒心裡那道坎兒。
目送馮公公離去,她在春英疑惑的打量下,勉強牽起個笑。
趁春英收拾茶碗,她掏出錦帕,收斂心神,抹一抹嘴角。指尖不經意碰觸到下唇,彷彿還能感到那人親吻她時,留在唇上的熱度。
彼時她坐在他腿上,能夠清楚感受他體內的躁動。他半閉著眼,連聲喚她,除專注又熱切的親吻,再沒有旁的不恰當的舉動。他含了她的名字在嘴裡,一聲又一聲。竟生生叫得她自個兒聽了都覺得,“阿瑗”兩字,莫名就帶了纏纏綿綿的甜味兒。
那時候她想,這樣就好。她不是菩薩,沒有那麼大的能耐。看著姜家安好,看著他安好。她心裡對導師的愧疚,閉上眼,躲在他懷裡,只這一世,或許能被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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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字大章補昨天。晚點兒送上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