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她自小一塊兒長大,她秉性如何,通透與否,你當比旁人更是清楚。她若是輕易就肯相就,今日也無王府向顧氏退親一事。”話到此處,俱是肺腑之言。

姜昱面頰繃緊,忽而覺得這話要再接著往下說,怕是越發偏離得厲害。聽世子這口氣,真正長本事,有能耐的,倒成了他姜家七姑娘,他那脾氣溫溫吞吞,與人爭執,十次有八次懶得搭理的七妹妹?

最後這兩問,也的確切中要害,叫他無言以對。

論名節?這人已表了態。人,日後必定要進他顧氏的門。姜家想攔也攔不住。他身為夫主都不在意,與旁人何干?

論看重?他為她設計王府退親,當此緊要關頭,致使顧氏痛失臂助,其心可表。再大的誠意,別家可拿得出來?

論寵愛?她是精明人,並不糊塗。她既肯信他託付終身,他這做兄長的,還真找不出來,能擔保日後待她一心一意,絕無二心之人。

姜昱心頭繁亂,沉默著,暗自思量。

春英來報大人回府之際,七姑娘剛才歇下。一骨碌爬起來,開口便問“二哥哥可是與大人一道?”

蜷在她踏板上的阿狸,甫一聽見動靜,貓耳朵一豎,聽明白“大人”指的便是他,“喵——”一聲叫喚,徹底打破內室的寧靜。

“他吃了酒,先去了前院安置。”

回她的不是春英。那人推門而入,阿狸無比興奮,一溜煙竄出去,膩到他腳下,用它又圓又胖的身子,在他氅衣下襬,磨磨蹭蹭。

春英跟進門,進屋服侍姑娘披上厚厚的棉襖。又拔下頭上的簪子,將燭臺挑得明亮些。“大人,可是要送水沐浴?”

他將氅衣隨手搭在屏風上,頷首,徑直進來內室看她。

才繞過屏風,便見她撩起紗帳,青絲披散肩頭,探出個腦袋,向外張望。小臉被熱氣燻得粉嫩嫩,眸子晶瑩璀璨,直瞪瞪向他看來。

“歇了?”他瞥一眼更漏,比往日早了近半個時辰。因著身上還帶著外間的寒氣,他立在榻前,與她隔著一臂的距離。

她歪著脖子,嘴上無聲嘟囔幾句。憑她的機靈,幾乎片刻便已猜出,在這人與姜昱一番交鋒中,必是他乘勝而歸。

吃醉了酒,到前院安置?姜昱非貪杯之人,更不會到他府上赴宴,喝得酩酊大醉,失了禮數。

這得喝多少罈子酒,才能醉到帶了個大活人回自家妹子府上留宿?

七姑娘努努嘴,半晌,牽起個會心的笑來。“想來大人必是舌綻蓮花,辯得二哥哥一時挑不出錯兒來,只得讓步默許。”

今早她被姜昱管教,如今想起來,嘴裡彷彿還能嚐出些苦筍夾舌頭的味兒來。眼下姜昱被他給治住,她心裡很是不厚道,竊竊歡喜。家人與他,在她心裡,同樣佔據著無可替代的重要位置。她貪心的想要兩頭兼顧,不欲因了她的關係,鬧得任何一方不愉快。

如今看來,至少二哥哥那頭,已然被他打動。

她下巴擱膝上,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過了二哥哥這關,太太那頭還能隱瞞些時日。她覺著她真是被他給教壞了,貪戀他的懷抱,每到夜裡,都想窩在他暖暖的胸膛裡,睡個安心的好覺。

外間春英回說熱水已送來,她應一聲,小手擺一擺,催他去洗漱。

他不為所動,扶在床柱上,傾身下來。“你那兄長,本世子既未唬他,亦未欺他。”他將一張俊美無濤的臉,湊到她跟前。言下之意,她憂心之事,他替她辦得妥妥當當。答謝何在?

她柔和水靈的眸子眨一眨,兩手環著屈起的雙腿兒,想一想,慢慢支起身,小手揪著棉被,一左一右,在他面頰上,極快落下兩個輕吻。

他嗅到她靠近時,身上自帶的那股馨甜的女兒香,眸色沉了沉。待她退去,他也不逼迫。只命她躺下,替她掖好被角。

“不足之處,待會兒來取。”他在知會她,謝禮太輕,難以令他滿意。

她被他眼裡深邃的打量,羞得向寢榻裡邊兒再挪了挪。他當著她跟前,抽出玉帶,錦袍向兩側滑落開。她一眼瞅見他脖子到鎖骨處,性感的喉結與結實的肌理。他寬衣解帶,視覺上挑弄她,以此**。

看她招架不住,盈盈水目,節節敗退,他再添一把火。“昨夜念想卿卿,渴得疼了。”

她聽見外間倉皇而凌亂的腳步聲,退出門去。羞惱看他,咬一咬唇。

對於還沒徹底衣冠禽獸的顧大人而言,定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退了親事,這人一身輕鬆,他少有的那點兒道義上的顧慮,如脫韁的野馬,離他越行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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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時候不想說,晚上更的,明天一早看也是一樣。我在馬不停蹄的趕,一章想到3000字,肯定比2000字費時間。說了會補,就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