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事兒被阿瑗鬧得請了大夫,又驚動了太太,算是掀了那塊遮羞布。郡守府為維護國公府和姜家的顏面,必定得表個態。”

越聽越吃驚,姜楠揉揉眉心,總算明白姜昱為何這般大的火氣。想一想,復又勸他。“這事怪不得七妹妹。若是你我為人兄長的,更有擔當,哪裡還輪得到七妹妹為府上操心?”

姜家大爺緊握著拳頭,總算體會出七姑娘用心之深。便是連太太的聲名,也一併顧及了。事情傳回老宅,對外只會說兩個姑娘相處不好,這才急急分開了,各自領罰。

果然,夜裡郡守大人回府,頭一件事就是召二姑娘、七姑娘到跟前問話。一旁坐著的,還有許氏、童氏,連著老太太跟前得意人史媽媽。

屋裡幾人究竟說了什麼,再沒有傳進旁人耳朵。只翌日一大早,大房太太許氏,領著二姑娘和史媽媽,灰溜溜登上馬車,無聲無息回了南陽郡。

這也算是郡守府徹底掃了大房臉子,有了這層間隙在,想來日後兩家人往來,也就隨著時日益發淡了。

而府上七姑娘,竟也出人意料,被郡守大人罰了跪佛堂。這還是頭一次,府中眾人聽說七姑娘挨罰。

“小姐。”外頭太太派來的看守的婆子被綠芙使了銀錢,特意通融些時候。春英提著食盒,一樣樣自家姑娘愛用的飯吃擺在她面前。“明明是二姑娘動手,怎地到了最後,大人連小姐也一併罰了?”

春英哽著聲氣兒,覺得七姑娘好生委屈。

姜瑗盤著兩腿兒,這時候也顧不上儀態,只一個勁兒往嘴裡送吃食。“不怕的。再兩日就能出去。記得每日送了好吃好喝的進來就成。按照家規,只每頓給一碗白羹,兩碟子鹹菜。當真要命。”

姑娘臉上明明帶著笑意,春英卻止不住想落淚。“那您趕緊再多用些。”又蹲下來替她揉捏腿腳。

上房裡,陶媽媽一臉心不在焉,便是連平日伺候慣了的添茶送水,也不當心斟得溢了出去。

“怎地這樣沉不住氣?”看陶媽媽急著請罪,許氏扶她起來,眼睛卻望著後院佛堂那方。

“太太,七姑娘一人在佛堂裡,連個軟和的錦榻都沒有。到了夜裡,該是如何難受。您怎地不在大人跟前,多替姑娘求求情也好?多大的事兒,非送了嬌滴滴的小姑娘去那黑黢黢,又冷又暗的屋子裡關著?”

陶媽媽從小對七姑娘喜歡得緊,捨不得乖巧的姑娘受這樣的罪。

許氏強忍心酸,咬著牙逼了眼淚回去。這才嘆一口去,揮手叫陶媽媽下去。

阿瑗哪裡是在為自個兒領罪。她是為了整個郡守府啊……

其實大人又何嘗捨得?可是為了大事化小,遮掩家醜,這事兒也就只能順勢而為,掩人耳目。

將大房意圖欺瞞世子的罪名,換做如今二姑娘與七姑娘發生口角。大人盛怒之下,遣了大房一干人回去,三姑娘與韋家的婚事自然作罷。大房也休要妄想二房的氣運。

許氏想著大人早上臨去前,站在門口背對她的身影,有些能體會那個溫文儒雅的男人,心中對阿瑗的愧疚。

“說是罰她,切莫錯待了她。只要她人在佛堂裡,旁的事情,你只當不知就好。我這便去行館與世子告罪,家門不幸,竟出了這樣的醜事。好在我姜和生了個好女兒,這次是府上對不住她……”

一句“錯待”,足以表明郡守大人對七姑娘的認可。許氏含淚送他離去,心底隱隱生出股驕傲。

雖則郡守大人與太太許氏,並未察出七姑娘在此事中的謀算。可卻知曉十歲的姑娘聽說要受罰,一句沒有辯駁,乖乖點了頭,包著淚珠子認了錯兒。

看在人眼裡越發可人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