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兩位老倌千恩萬謝,同胡巖別過。各自小心地護好了他們的包袱,轉頭回家去了。

胡岩心中高興,拿出兩個烙餅來,趁吳昌不注意,把剩下來的假裝要放進包袱裡,卻偷偷塞進了老槐神的吊墜中。

然後把包袱重新打結,背在肩上,一邊啃著烙餅,一邊騎上吳昌,抖抖韁繩,道:“走吧夥計。”

信騾由韁,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逛了半天,已經是日落時候。

一人一騾來到了一個碼頭上。水面上的船隻,像插旗一般一路排開,泊在河邊上。河裡映著通紅的夕陽,白色的船帆,景色十分好看。

胡巖在心裡琢磨著,那個貓妖夜叉,鼻子靈得很,說不定什麼時候,又給他綴上來了。得想個辦法遠離了此地才好。

尤三姐那邊,她二姐是一個水性柔情的女子,沒得辦法阻擋她的人生軌跡。三姐兒自己倒是個性格剛毅的女孩,而且她有手段保護好她自己。

暫且也太不用擔心她。她們姐妹的劫數,還在四五年之後呢。現在不如借這時機,遠遠的出去轉一圈,避一避風頭。

一路上順便多行些善事,總要把在那陰司衙門裡犯下的罪孽責洗脫才好。

“手頭有點緊啊,俗話說,窮家富足。我得掙點銀子傍身。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須得尋個什麼營生方好。今天運氣好,做了一個好事,管飽了肚皮。看來一飲一啄,真是莫非天定!”

……

夕陽西下,天色漸漸就暗了下來。這時,碼頭上的一艘貨船已經交換完了貨物,船工們收拾停當,撤下跳板,解了纜繩就要準備起航。

客船上收纜繩的船工,突然看到有一個落魄的書生,手上牽著一頭青騾,也不知道他怎麼就走到船上來。

船工連忙上前攔住,要打發他下船。這時船因為已經解開了纜繩,水浪一蕩一蕩,就離開了河岸。

船工急了,說道:“哎呀你這位秀才老爺,怎麼不經主人同意,就擅自上了船來?”

只見那個秀才笑著拱手道:“這位小哥有禮了,還煩請你帶我見過你們的東家,我來和他說,不會連累了你。”

“哎哎哎你這位秀才,怎地如此憊賴,我們這是貨船,不載客!你不經我們船東同意,一會東家要罵我哩!”

船工大聲呦喝著,故意把船東家招引過來,他好不擔責任。

船東家是一位四十多歲,五短身材,壯實和善的老闆。

此時聽到外面吵嚷,就出來看是什麼情況。

老闆人情練達,雖然心中不喜,暗暗責怪船工將放人上來。但還是滿臉堆著笑,拱手道:“先生請了!不知先生有何貴幹?”

那秀才拱手一禮,笑道:“東翁您老客氣了,小生唐突無禮,打擾到東翁,實在慚愧!只因家中傳信來,說有急事,需要趕時間回家去。又錯過的客船,我看著您這商船是要往南下的方向走,小生就厚顏叨擾,還請東翁恕罪!”

那船東家笑道:“誰家沒有點急事,只是我這小船逼仄,恐委屈了先生。”

秀才道:“哪裡哪裡!多有得罪,沒有事先求得老東翁同意,失禮失禮!”

船東家聽著那個秀才操著一口德州的口音,問道:“不知先生要在哪裡下船?”

“我家在德州。”

船東說道:“我們到滄州需五天,還要在那裡停留幾日,再過三日後才能到德州。不知會不會耽誤先生的行程?”

“我到滄州下就好,剩下的路途不遠,我騎著騾子不日便可到家。”

“那,不知先生這一路人吃馬嚼,可有做了準備?”

“有勞東翁記掛!我帶的有乾糧,渴了討東翁一碗水喝。我這騾子,等它餓了,我趕他上岸吃些青草就好了。”

原來這一人一騾,正是胡巖和吳昌。

此時吳昌聽了那姓燕的人犯,和船東家的一段問答,有些羞恥。臥在船甲板上,把頭藏到肚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