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的到來,要比朱聿鐭預料之中的時間,快上了四五天。

只看這個速度,朱聿鐭就明白,這絕對是李定國脫離了軍隊,只帶著家丁護衛,全速而來才能做的到。

顯然朱聿鐭留周王于軍的珠玉在前,李定國這是效仿在後,表示自己對於皇帝旨意的服從,以及對皇帝本人的放心態度。

李定國長的並不算帥氣,但一副堅毅的表情,以及如刀削一般稜角分明的國字臉,卻是最符合朱聿鐭認知之中軍中的模樣。

這是一個天生的戰士,也是一個天生的統帥,這是朱聿鐭對於李定國的第一印象。

李定國對於朱聿鐭的第一印象,卻是有些詫異,甚至都有些懷疑,眼前這個總是掛著笑臉的中年人,到底是不是皇帝本人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皇帝應該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總是保持著一種生人勿近的物種。

就算是永曆這個傀儡皇帝,也同樣給了他這樣一種感覺。只要你沒有撥刀子,沒有大聲喝斥出來,這傢伙永遠都是一副死人臉,平時相見之時,別說笑容了,就算是話語也沒有幾句,一副高高在上,神秘莫測的模樣。

但是一旦帶刀的聲音稍大一些,這個死人臉立即就會轉換成驚恐臉,唯一相同的是,這傢伙就算嚇的要死,也依舊是沉默著,還是沒什麼話。

眼前的皇帝,有些顛覆他心中的固有印象,讓他都有些疑惑了。

“李卿無須多禮,大用,給李卿搬個椅子來!說起來這還是朕與你第一次相見,不過卻是神交已久了。”

笑著親自將李定國扶起,吩咐王大用搬來椅子,這才笑吟吟的說道。

聽到這個‘朕’字,李定國所有懷疑全部消散一空,在這天下,只要沒瘋,都不會這般自然的說出這個字來。

換句話說,只要敢在人前說這個字,還沒有人喝斥,那他就是這個字的專屬之人。

雙方一陣客套之後,朱聿鐭便將話題引上了遼東最後決戰的事情之上來。再將參謀本部的分析與意圖與李定國解釋了一番,便即收了聲,靜等李定國思索,然後聽對方的意見。

“陛下,平遼怕是難以一戰而定。”

出乎朱聿鐭預料的是,李定國在思索片刻後,卻是直接說出了這麼一句。

看著朱聿鐭不解並且疑惑的目光,李定國解釋道,“臣並非是說無法在決戰中戰勝韃清,而是遼東地形太過於複雜,擊潰他們容易,想將他們全部消滅,卻是千難萬難。遼東雪原茫茫,幾萬人躲入其中,一如大海撈針,再多的軍隊往剿,也無濟於事。”

聽到這個答案,朱聿鐭卻是稍稍鬆了口氣,微笑著說道,“這個朕自然明白,也不奢望一戰而定遼東。只要能夠將韃清主力擊敗,迫其不能再成建制為軍,那韃子就再無翻身之力了。”

“響鼓無人動,破鼓萬人錘。只要韃清主力一敗,無論是分化瓦解,還是借刀殺人,都足以令其主體民族徹底消亡。”

眼見李定國有些不懂,朱聿鐭也稍稍解釋了一下,這種政治操作,是朱聿鐭最擅長的地方,一如李定國於軍事上。

“只是如何最大限制消失韃清有生力量,還需要愛卿勞心,有教於朕知。”

對於如何取得最大的戰果,朱聿鐭是心裡沒底的,他向來打的是擊潰戰與心理戰,大規模的殲滅戰,也只有江西一戰而已,但那是天時地利人和齊聚一身,這種條件可一不可再,這也是朱聿鐭考量李定國的問題,試試他究竟有多少本事。

“陛下言重了,這是臣的本份。”

李定國行了一禮,便即再次仔細的盯著這份已經可以說十分完善的作戰計劃,開始思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