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語離去後,朱聿鐭並沒有閒著。

今日他要接見的人還有很多,剛剛吃了點糕點,喝了幾口茶滋潤一下嗓子,便即將下一批人叫了進來。

這一批人雖然也披著密,但嚴格意義上,並不是正規路子出來的官員,並不被正統計程車大夫所承認。

這些人是朱聿鐭之前在廣東時,所建立的皇家錢莊的掌櫃們,而這也是朱聿鐭極為關心的幾大事務之一。

這個時代大明大部分的人,對於商人和經濟領域的威力,根本沒有任何的認知,一說起來,便是鄙夷有加。

其中惡心的便是文人,從來便是一開口天下的物產是恆定的,並且一邊痛罵著商人低收高放倒賣的無恥,一邊派出自己宗族內沒有讀書天分的族人參與其中。

這種既削尖腦袋向裡面擠,又不願意自己和這行當有絲毫的接觸,這種既立牌坊又當婊子的作風,委實令人欽佩不已。

朱聿鐭當然不會這般無恥,至少他覺得做為一國之君,親自參與其中,未免有失身份,於是也如文人一般,透過別人參與其中,唯一不同的是,他卻不會像文人一般得了便宜,還要一副君子遠俗物的作風,砸場子罵街。

一群掌櫃雖然不是頭一次入宮,但之前廣州那看起來已經比較恢宏的行宮,與如今眼前的紫禁城一比,那完全就寒酸的如同鄉下土財主的大院了。

在處處莊嚴浩大的宮闕前,這些從來沒有受過任何禮敬的商人,無不敬畏有加,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諸卿,如今錢莊事宜進展的如何?”

耐心的等這些人戰戰兢兢的行了禮,朱聿鐭便迫不及待的直接進入正題。

“回陛下,小的,不,微臣等無能,錢莊雖然已經遍及廣東一省,但目前卻是基本上入不敷出。微臣等已經盡了全力,但也只能做到少量贏利,至於陛下給微臣對錢莊前景的要求,微臣目前還做不到。”

宋邦展作為皇家錢莊的大掌櫃,自然是第一個上前彙報,不過他的彙報卻是完全沒有底氣,聲音也越來越小。

事實上這報告根本就不需要再彙報,對於錢莊事務很上心的朱聿鐭從來沒有丟掉過對於錢莊的關注,錦衣衛每隔十日便會向上彙報一次錢莊事宜,因此對於錢莊的執行,朱聿鐭是十分清楚的。

“說說具體的困難。”

朱聿鐭並沒有責怪的意思,這個東西畢竟是個新事務,在一切靠摸索的情況下,能夠做到不虧本,就已經達到朱聿鐭心中的最低預期了。

“主要是推廣方面困難重重,不僅僅是百姓們顧慮重重,地方官吏士紳們也大多陽奉陰違,甚至有些人還在地方散佈謠言,說錢莊寶鈔是為了搜刮地方而設,並將當年大明寶鈔舊事傳的沸沸揚揚,許多百姓都不願拿糧食兌換寶鈔。

如今寶鈔的主要使用者是商人,錢莊的收益也大多來自於他們。不過他們也大多沒有存錢兌換寶鈔的想法,大多是因為時局混亂,攜帶大宗金銀行遠,安全性太差。

比較錢莊異地結算百抽三的利差與鏢局的行鏢錢,覺得依舊是異地兌換更便宜些,便大多選擇異地存取。他們走的只是流水,很少有人願意存銀入錢莊。陛下,這是臣等整理好的帳本,還請陛下過目。”

宋邦民躬身遞上數本帳冊,並將他了解到一些訊息全部講了出來。

“那依你之見,又該當如何?”

朱聿鐭有一頁沒一頁的翻看著帳冊,頭也不抬的問道。

“回陛下。微臣覺得眼下還是暫時先穩上一頓時間,給百姓們充分的時間來適應寶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