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處長白了他一眼:“共產黨的死硬分子?你不知道國共合作已經一年多了嗎?如果是共產黨,你就應該把他們都放了。”

諶樵林一愣,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心裡很清楚,現在國民政府對共產黨的政策是“北聯南剿”,即公開聯合北方的八路軍,暗地圍剿南方的紅軍游擊隊,包括所有地方的共產黨地下組織。

聽到茅處長要放人,他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茅處長是在說反話,還是故意刁難自己。

他想:難道這個笑面虎把自己弄到這裡來,就是為了找岔把自己除掉?

黃豆大小的汗,唰地一下從他額頭冒了出來。

“這地下室這麼潮溼,你怎麼頭上還能冒出汗來?”茅處長有些不屑地說道:“擦擦汗吧,小心中暑。”

諶樵林“嘿嘿”乾笑了兩聲,趕緊掏出手絹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記住,在我們軍統的監獄裡,根本就沒有一個共產黨,有的只是漢奸和土匪!”

諶樵林這才恍然大悟,連聲附和道:“是是是,我們這裡全都是漢奸土匪。”

“這個人是誰?”茅處長在第一個鐵欄柵前停下,望著裡面那個骨瘦如柴,臉色灰白的人問道:“都七老八十了也是漢奸土匪,你們是不是一直在濫芋充數呀?”

諶樵林連忙解釋道:“處座,他實際的年紀只有五十歲,原來是安慶工委的組織部長,已經關了四年。”

“說了什麼?”

“什麼都沒說,哦,也許是沒什麼說的,當年,我們把他們工委給一鍋端了。”

茅處長朝後伸了伸手,盧榮心領神會地遞給他一隻手槍,眾人還沒明白過來他要幹什麼的時候,只聽“砰”地一聲槍響,那位組織部長應聲倒下,居然在國共合作時期,壯烈地犧牲在軍統的秘密監獄裡。

雖然在場的人都很意外,但個個面無表情,只有諶樵林嚇得臉色慘白,不停地在心裡禱告:那槍口千萬別對著我呀!

“這個老太婆又是誰?”茅處長指著旁邊的一間牢房問道。

“是……是他老婆,他們是夫妻,這女的是報務員,今年剛四十。”

茅處長看到她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但還是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抬手又是一槍,又一個視死如歸的共產黨人應聲倒下。

在第三個鐵欄柵前面,沒等茅處長開口,諶樵林搶先介紹道:“這個是他們的聯絡員,主要負責安慶地下組織與太湖縣八士畈游擊隊的聯絡,知道的不少,但什麼也沒說。”

茅處長一看,那個三十多歲的聯絡員幾乎是遍體鱗傷,連臉上都沒有一塊好地方。

他回頭看了龍豔麗一眼,微笑地問道:“小麗同志,除了在特訓班打過靶子之外,你還沒殺過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