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責的情緒像潮水一樣將他吞噬。

“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是我的錯……不害怕了啊,我帶你回家……”

“別哭呀……,我有點暈,讓我睡會兒,小乖,小乖還在,受傷了別亂動……”江蕪斷斷續續地說完這些,便徹底沒了意識。

她甚至沒有力氣抬起手幫蕭執擦一擦眼淚。

將女孩手裡的沾著血的石頭拿起來放在上衣口袋裡,他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她的手心,滿眼疼惜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程兼,把醫生叫進來,看看小乖的情況再帶回去。”他背對著程兼,聲音微微顫著,認真叮囑。

“是!”

程兼一路跟蕭執打過來的,室內奇怪的香味和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昭示著剛剛這裡有一場混戰和隱藏著的陰謀。

看到一向活潑靈動的江蕪像是枯萎了的花一樣昏倒了Boss懷裡,他心裡也不免心酸,對著那些人的態度也更家狠厲起來。

蕭瑾躺在地上嗷嗷叫。

蕭執冷漠地走到他身前,毫不留情地伸出腳在他想用來作惡的地方用盡力氣碾了又碾,直到他昏死過去。

“孜央,處理完那邊,把他給我送到醫院,不準死了。”

交代完這些,蕭執像抱著什麼稀世珍寶一樣直奔醫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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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蕪做了一個夢,夢到她變成了阿飄,晃悠悠地飄在繁華的京城街頭。

“聽說了嗎?宰相府得了個千金,陛下親自賜名呢!”

“是嗎是嗎,你可知道是什麼?”

“聽說啊,是個‘蕪’字,咱平頭老百姓,也不知道是個啥意思,總歸陛下賜的,應是好的!”

阿飄·蕪站在他們身側,諷刺地搖了搖頭。

“蕪”取衰敗、荒蕪之意。

明明是皇家給的下馬威,偏偏還要做出一副大度謙和的虛偽“賜名”作派來。

江蕪繼續飄。

她看到父母和哥哥還有宋伯父一同到了扶風郡的棗餘莊避禍,但是小皇帝想要趕盡殺絕,派人縱了火,要害死他們兩家人。

她看到小皇帝派的人隱蔽在一角,卻無力提醒。

她看到火勢漸熄,但母親想到院裡有給她的及笄禮髮簪,又衝了進去,險些被房樑上掉下的木頭砸落。

她看到定遠侯從邊關派了二十人精銳軍士來保護江、宋兩家。

她不受控制地飄啊飄,又飄到和宋織織雙雙墜崖的地方。

死訊傳到邊關那個一直和自己有婚約、一直鎮守邊關未回的的定遠候著了魔,帶著孤注一擲的勇氣領兵造反,將小皇帝刺死之後,最終不敵。

落得了萬箭穿心血濺長陽宮宮門的下場。

世人都道他涼薄無情,心狠手辣,可人人都享受著他這個“定遠”侯帶來的安定,國不國,君不君,心愛的女子死於他手,他守護這天下還有何意義呢?

那便,都毀了吧。

江蕪想要去碰碰他沾滿血淚的臉,卻怎麼也摸不到。

四周死一般的靜寂,月亮被黑暗吞噬,只留下森森的幾絲冷光。

蕭子隨彷彿能夠看到她的存在一樣,一向冷酷的眼裡多了一點難得的溫度。他低下頭喃喃道:

“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蕭執,蕭執。我的江兒,來世再會。”

江蕪腦子一痛。

意識逐漸歸籠。

她緩緩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