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趴在地上轉不過彎,混沌悄悄抓住他的衣袖,很小聲的道:

“老哥你這時候光是求饒有什麼用!趕緊拿錢賠了大公子的東西,再想法子讓大公子順氣。你也是官場上縱橫多年了,這種事還要別人指點嗎?趕緊的吧!”

“笑話!本公子難道還缺了誰賠的碗盞了?只是這人實在狂妄,今日連本公子都不放在眼裡,來日這錦陽縣上的百姓,還不知要被他如何剝削!”

慕九昱說著便起身要往外走,路過竇子騰身邊時,寒聲冷語道:“天黑前滾出錦陽縣,否則你手裡的碗盞,便是你棺材板上的一顆釘!”

他剛一開口,竇子騰便跪著爬過來想抱他的大.腿。

被混沌當了不能靠前,便隔著混沌不停的叩首:

“不不不,公子,公子贖罪。下官方才一定是被豬油蒙了心了,求您看在咱們好歹也算是舊相識,且給下官一個機會……”

砰砰砰的叩首聲中,他那光潔油膩的腦門,很快就滲出了血絲。

房門外,悄悄看熱鬧的陳恆,終於心裡舒服了點。

隨後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抱著茶壺推門進來。

縣令爺的狼狽無處遮掩,甚至連猶豫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便繼續叩首哀求。

“爺,這是怎麼了?底下剛沏了您最愛的鐵觀音,還有咱們孝敬您的鴿子湯,也快好了……要不,您再坐坐?”

陳恆的語氣很輕鬆,似乎比於九更能得貴客的臉。

眼看貴客轉身回去落座,竇子騰轉身便將陳恆的腿給抱住了。

他像是抱住救命稻草似得,求陳恆幫他說句話。

……之前仗著官威作威作福的腔調,蕩然無存。

只剩下恬不知恥的跪求討好,讓人看著既解氣又噁心。

終於,在許出三十萬兩銀子之後,竇子騰頂著個滲血的腦門,渾渾噩噩的走出了明松醉的大門。

這只是活著從明松醉裡走出來的價碼。

臨出門前,貴客被於老闆等人哄得開懷,還答應只要他在銀錢上不虧手,便能讓他三個月內走出錦陽縣。

禍福相依的幾個時辰,在竇子騰這裡像是過了半輩子。

回府之後,趕緊蒐羅家底湊了錢,讓人即刻送到明松醉,他就開始躺在搖椅上繼續做他的升官夢。

腦門上的血痕,搜光家底的三十萬,此時根本不算什麼大事。

三個月之內就能走出錦陽縣,實在令他魂牽夢縈。

此時的明松醉裡,慕九昱已經連著捶了陳恆好幾拳。

“膽子越來越肥了,敢連老子也用到手上!今日是看你祖母的面子,才搭理你一次,再敢勞煩老子陪你做戲,就等著到陰曹地府去找你的項上人頭!”

陳恆被捶得連連踉蹌,眼看後腦勺都撞牆上了,只能嘴裡連聲的哀求:“叔,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再不敢了!”

“噁心死了,還不去給老子弄水沐浴!”

慕九昱簡直一分鐘都不想再在房裡多呆,邁不出門時,瞥見雕花地板上沁了血漬,氣得揮手便將陳恆拽趴下去:

“天黑前,給老子把這裡清理乾淨,所有被那下賤東西碰過的東西,都給老子換新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