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那微微蠻橫的聲音裡,透著些許厭煩。

司青兒坐在樹上悄悄的張望,本以為他家慕大富貴又要點頭哈腰裝孫子,結果那傢伙竟改了人設似得,拎起一隻山雞便狠狠撕咬。

好大一口雞肉啃在嘴裡,半個下巴都在滴油:

“老人家說的什麼話,我們這兔子野雞都是山裡打的,又不是您家院裡偷的,怎麼就不能吃,怎麼就得下大獄?來來來,您過來,有種你來,咱們好好說道說道!”

“你,你……”

老人像是氣到了,揮著手杖顫顫了好久,才接著又道:“皇叔父夫妻新喪!皇帝親自下旨要舉國守喪!你難道不食大昭米糧,不是大昭子民嗎?還不把那東西放下!放下!”

“放你的狗臭屁!皇叔父夫妻芳華正茂,福壽無邊!你這老頭饞野味了就直說,為何要編這種無稽之談?”

慕九昱粗聲大氣的說完,就繼續搖頭晃腦的啃山雞。

滿臉爆炸鬍子沾滿油花,渾然是絲毫沒把老人放眼裡。

老人氣得跺腳,喊著身後壯漢來打。

眼看那幾個壯漢團圍過來,慕九昱抱著山雞腳下一轉,便湊到那老人身邊。

他十分放肆的,用鬍子往人家衣襟上蹭油:

“老人家別總氣性這麼大,很傷身子的知道嗎?”

“不許放肆!”

“許你咒我家主子……不許我說實在話?你這老頭好沒道理!”

慕九昱壓著老頭的肩膀,笑的一臉囂張。

等混沌三下五除二解決了壯漢,他更是豪橫的把雞腿都要啃出火星子:

“知道我們的厲害,就不許再咒我們主子爺,否則等我們回京告了狀,管你是替誰守靈的奴才,都叫你吃不了的兜著走!”

老人氣的都要厥過去了。

喘著粗氣緩了好久,忽然一把抓住慕九昱的袖子:

“你們是叔王府的人?你們去哪兒了,怎麼會到現在都不知道叔王府被……”

“老東西!你要吃肉就明說,但要再敢說謊框我,那就真得小心你的腦袋了!”

慕九昱實在是太會演了。

粗野莽漢的腔調拿捏得那麼穩,竟真就把那老頭給唬了個七七八八。

尤其他後來說,他和混沌是幾個月以前,被皇叔父大人親自支配到山裡找千年靈芝的,那老人竟紅著眼圈跺腳砸拳:

“從小就這麼荒唐!長大了還是不知收心!若非如此,也不會英年早亡,枉費了老主子的一片心……”

老頭說著竟轉過身去哭得不能自已?

司青兒看得都神了,可惜所在的角度,看不清慕九昱的臉。

所以也不知道那老頭哭的時候,他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而且那老人的言語裡,分明是很替他的老主子痛心惋惜的,這就讓司青兒對那老人更好奇了。

老主子是誰?

老頭是誰?

慕九昱早就認出這個老頭了,那他瞎扯什麼叔王府衛子的身份,到底是要幹嘛啊?

司青兒揣著一肚子疑問,又不能問,記得手裡的兔子腿兒都要掐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