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站在水裡,卻抱著兩條長腿,把慕九昱舉在牆上的司青兒,嘀咕著低頭看水。

她站在一個大箱子上,原本到她胸.前的大水,現在漲了幾分,也不過是齊腰那麼高而已。

方才嚇得有些心慌的司青兒,看著漸漸不再兇悍的大水,不禁暗暗慶幸。

她們所在的這個叔王墓,是臨時湊的沖喜之墓,並不是那種下沉式的墓葬。

認真來說,其實是開山做墓,論地勢她們的墓室還比外頭跪經的場地高許多。

“也不知外頭那些大兄弟們怎麼樣了。做侍衛的應該都會水的吧?該死的,誰這麼缺德,先給人下毒,再給人放水,這是存心要滅了這裡所有人嗎?別讓老孃抓住他,否則……”

含怨帶恨的視線,忽然一晃。

水裡那是……一條魚?

足足有半米多長的一條大鯉魚,甩著肥大大的尾巴,就想從司青兒身邊遊.走。

“你給我回來!”

司青兒哇呀一嗓子,震得慕九昱耳根子生疼。

緊接著,慕九昱就感到身子往下一滑。

方才還抱著他雙.腿的小胖手,伸出去抓了魚鰭朝對面牆磚上砸。

可憐的大魚,一頭撞上牆磚,滾下來後就沉了底。

等它被水衝得翻了個身,又飄起來時,抓魚的胖手才又回了慕九昱腿上。

“沒事啊!別怕,有我在呢!……這魚真肥,魚頭都夠燉一鍋了。魚肉可以分開做,一半醋溜,一半做水煮魚片,吃三天是沒問題了!”

也就差那麼零點零一秒,慕九昱都要拍拍司青兒的肩,告訴她不用再費勁舉著他了。

可她,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盯著那條胖魚碎碎念。

傲嬌皇叔有些不自在。

伸出去的手,悄悄的就又縮了回來。

既然你有閒工夫稀罕那條魚,本王何必橫插一腳壞了你的心情?

司青兒的判斷很準,突如其來的大水也就澎湃了不到十分鐘,也就漸漸從墓室裡退出去一大半了。

剩下的將將淹到膝蓋的一層水,還是因為有雜亂翻倒的封門磚擋著。

窮奇知道她會惦記,也是想給自家主子爺報個平安,於是第一時間湊過來,說是自家奴才們都沒事,也已經從抓到的刺客手裡拿瞭解藥。

“刺客?你們叔王到底得罪了什麼人,要做局淹死他也就算了,還準備坑了這麼多人給他陪葬!”

司青兒氣得叉腰跺腳,溼噠噠袖子還在滴水,晨光一朝,整個人的亮晶晶的。

窮奇沒法回答她這話,畢竟那些刺客沒來得審問,就都咬舌自盡了。

“算了算了,先不管死了的,趕緊把自家兄弟都安置好。其餘的能救就救,到底人家都是來給你家叔王守禮跪經的。”

莫名的,叔王就成窮奇家的了,不再是咱們家的了。

這種忽然轉換了的言辭,窮奇沒注意,但內室裡倔噠噠繼續挺屍的慕九昱,可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我的棺材啊!溼透了!這可怎麼睡!”

哭唧唧的聲音,伴著抓魚的動靜,一點都不淒涼。

慕九昱躺在司青兒給她擦乾的棺材板上,聽著她一邊碎碎念,一邊朝他身邊的棺材裡丟魚,整個人都恨恨的直咬牙。

這樣的時候,難道不該先收拾他的棺材,給他換一身乾淨衣裳嘛!

可那女人卻用他的石棺裝魚。

好不容易熬到有人送了薑湯來,他以為愛他入骨的司青兒,這回應該會想到他了。

誰知人家咕咚咚灌了一大碗薑湯,然後就繼續抓魚去了,根本就沒打算給他也喝一口驅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