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又想到柳氏說的:倘若慕九昱沒失聖心,那皇帝幹這種自損清明的事是為什麼呢?

他已經病入膏肓,皇帝心疼他,就賞賜醫藥給他啊!

送他去墓裡躺棺材板,就算四十九天之後才徹底封墓,可這麼多天斷絕醫藥,對於一個快病死的人來說,究竟是沖喜還是送死!

不得不說,按著這個思路想想,柳氏的話確實沒毛病。

“叔王不會死的。不光不會死,他還一定會活著從這裡走出去,然後把你們這些跳樑小醜,一個一個的全都送去地獄!……哪怕他醒來後看不上本妃,但本妃入了墓就是他的人,你們幾次三番的糟踐毒害本妃,你覺得他會視而不見?”

收起笑顏的司青兒,目光漸漸冷冽。

涼嗖嗖的語氣配合著臉上陰狠狠的神態,很快就把個司慶忠嚇得面色慘白,渾身哆嗦。

那副心驚膽顫的窩囊樣,簡直都讓司青兒開始懷疑,這老傢伙到底上沒上過戰場?

或者,他到底是不是傳說中英明神勇的司老將軍的種?

那種鬼見愁的兒孫,怎麼就能窩囊到這個地步!

……司青兒誤會了。

此刻瑟瑟發抖的司慶忠,怕的不是她,也不是她說的那些話!

讓他跪在地上腦門冒汗不敢再抬頭的,是司青兒身後,傲然屹立的慕九昱!

一襲大紅喜袍,襯著他絲毫不見半分病容清俊的臉,周身散發著天人般塵世難覓的絕傲。

那一雙深淵般墨色眼眸,像是望著司慶忠,又像是望著一具屍體,一攤爛泥,亦或者是一堆領他厭惡的臭蛆。

完全不知自己背後站了個老虎的小狐狸,自以為司慶忠已經被她玩弄於股掌。

見他顫顫的跪著不敢吭聲,冷冷又道:“司大人,事已至此,你是打算跪在這罵個三天三夜表達歉意?還是做點別的什麼事,讓本妃消一消心頭之恨呢?”

“老夫這就去,去將那兩個賤人勒死了拖出去曝屍荒野!老夫……”

司慶忠惶恐抬眼,想看看慕九昱的臉色,而此時司青兒身後哪裡還有那豪橫九霸王的影子。

呼……

司慶忠嗓子眼裡懸著的那顆心,總算稍稍嚥下。

他方才真是怕極了。

怕慕九昱隨手一刀,讓他成了這萬壽山裡的無頭魂。

劫後餘生的慶幸,很快給了他幾欲爆棚的求生欲。

“老夫這就去!”

說著,他爬起來就往司清瑤所住的帳子衝去,再回來時,臉上脖子上全是血痕,衣襟和褲腿上也全都是泥。

“一個愛了半輩子的女人,一個疼了十幾年的骨肉。……你倒是狠得下心。”

“不是我狠心,是她們狗膽包天做了錯事!她們該死,呵…她們怪不得我,怎麼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