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的俠義不是打抱不平拔刀相助個人英雄,也不是那種潔身自愛謙謙君子,但你的俠義一點都不比他們少,你的俠義是為這十幾萬戶安邑縣百姓的,你的愛財,是為他們能夠吃飽穿暖的,你平時沒有為自己愛好去花銷哪怕一點安邑縣給予你的權力,也沒有沉溺於酒色無法自拔,這一切只因為你心中擁有一個大義存在....」

麴馨越說越氣勁,聽得葉弘是臉頰越發漲紅了。

若此時有個地縫,他肯定會毫不猶豫跳進去的。

這是什麼誤會,會讓你如此執著啊。

不過想一想,這些年來,自己似乎被某些事情綁上高速車道,根本沒有機會去花天酒地了。

然而自己一開開始出發點就是要做一個富家翁,享受一下士大夫群體那種紙醉金迷醉生夢死的生活方式,順便也把自己領地給搞得繁盛一點,盡呲而已。

這也是為何一開始吳先生說自己是什麼天下共主時,葉弘始終不願意承認。

那就是因為他不想承擔那樣龐大職責,他所謂理想就是要做西晉風流士大夫中一員,盡呲而已。

可是現實卻如同一把絞索,死死纏住他咽喉,他想要掙扎,那繩索就累得越緊。最終他也從最初那個只圖個人享樂的安邑縣尉,變成眼下這般模樣。

葉弘想要錘著胸脯向蒼穹發誓,「這真不是我想要生活方式....」

然而此時此刻,哪怕是葉弘最為親近的人也會不自覺把他當成麴馨嘴裡說出那種人。

嗨!終於葉弘向命運妥協了。

他無法反駁麴馨的話,也無法反駁命運枷鎖。

自從他親手建立安邑縣被人付之一炬那一刻,葉弘就已經沒有任何選擇餘地了。

命運用一種殘酷手段將他徹底捆綁上它的戰車,最終它將通往何處,葉弘不知道,也無法改變,只能被裹挾著向前。

什麼天命,什麼理想都是鬼扯,真正催動一人前進動力是命運,是身上肩負責任。

是那枉死在安邑縣廢墟之下,數十萬條人命。

麴馨的話彷彿是開啟葉弘心絃,讓他想起很多,也逐漸理清楚一些東西。

曾未從另外一個視角去想過眼下自我。

透過麴馨視角,葉弘發現了自己蛻變。

或許眼下自己,正如麴馨所說的,是他們眼中俠客了。

那就是吧。

葉弘憂憂一嘆。

這一聲,也讓麴馨不再繼續說下去。

就這樣二人默默想對視著,沒有說話,又似乎說了很多東西。

逐漸地,葉弘也有種錯覺,似乎眼前這個麴馨很懂自己。

像是一種靈魂伴侶。

這一刻,葉弘不再想著刻意驅逐她了。

一切都順乎自然。

一切也都交付於自身感覺。

朝陽灑滿娘波山外狹長山麓。

綿延草原像是一塊巨大無比毛毯覆蓋在這瑰麗群山之下。

走在這裡,人會被大自然氣勢壓迫著意識到自身渺小。

哪怕萬物之靈長,也脆弱如雞卵一般。

娘波山另外一面則是沒有這般平靜。

殺戮無時無刻不在,鮮血染紅牧羊人草場,也染紅了路旁邊山石。

戰車碾壓過去石子帶著一抹血腥氣味,這早已是三日前血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