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將信箋放在信封中,讓人快馬加鞭送入洛陽城。

葉弘也不想招惹那個恐怖歷史惡婦,至少再目前情形下不敢。

葉弘只有快點結束這件事,以免夜長夢多。

這也是葉弘故意讓人監視著王衍親手燒燬黃冊原因。

葉弘很清楚,自己這安邑縣也並非鐵桶一塊,其內肯定有朝中眼線,為了避免被那個惡婦發現自己拆看她的信箋,這麼做就是必不可少的。

從西山研究所走出來,葉弘下山途中和一個老熟人遭遇了。

他就是庾忘憂。此時他一襲白袍,手持拂塵,一副超凡若仙姿態。

見狀,葉弘感覺之前那個熟悉庾忘憂又回來了,可是葉弘這一次確不再被其外表迷惑。

“忘憂兄,你還需要繼續住在桃源居嗎?以你心境,似乎不適合修玄了吧”葉弘略帶一絲調侃語調衝他冷笑說。

庾忘憂竟然一點也不生氣,依舊態度隨和道,“葉弘兄說哪裡話,修玄一直都是鄙人終生追求,只是葉弘兄最近很少踏足桃源居,顯然是忘記了我們這些志同道合道友了”。

“是嗎?”葉弘劍眉一挑盯著庾忘憂道,“忘憂兄,難道肯放下這大好河山,以及莫大榮華富貴?”

庾忘憂揮揮衣袖,拂塵飄散道,“榮華富貴到頭來也是黃粱一夢,總是萬里山河,也是黃土一堆而已”。

聽到庾忘憂如此超然見解,若不是瞭解他底細的人,還真會被他志向高玄給糊弄了。

葉弘衝他一抱拳道,“忘憂兄,果然深悟道玄精髓,只可惜,你身著汙泥,很難脫身於事外啊”

庾忘憂也回報一拳道,“也正是如此,吾才想向葉弘兄請道,或可因此頓悟,放下一切世俗雜念也”。

葉弘看著庾忘憂,他眼神清澈,不像是作偽。便也清楚,他是真心想要給自己道歉了,只是作為魏晉名仕,氏族大家公子,他是不會向任何屈身低頭的。能夠做到這一步,他已經付出多了。

葉弘便也不再拘泥於之前那些小事了,畢竟庾忘憂可是一個大凱子。

先不說他本身給安邑縣送了多少錢財,就是以他的名望召集來那些西晉名仕,也已經足以滅掉他曾經做過一切事情了。

但葉弘也不會像以前那麼信任他,不做設防。畢竟大家都是有著彼此利益的,或許有有一日,他會為了自己家族向自己揮起屠刀。

當然,若是庾忘憂傷及安邑縣利益,葉弘也不會對他手軟的。

在短暫尷尬之後,二人之間那一絲隔閡也消解了,之後二人一起返回桃源居,開始侃玄飲酒作詩。

彷彿一瞬間,葉弘又回到幾年前剛剛城建桃源居那時候,那時庾忘憂一擲千金,風雅地姿態,簡直就是一個超級無敵大肥羊。

轉瞬幾年之後,當葉弘看清楚這隻大肥羊竟然是一個精明獵手,心中之前對他印象也瞬間崩塌。

也讓葉弘重新審視著身後那些西晉名仕,他們中有多少人其實骨子裡面很精明強悍。他們之所以修玄侃玄,都是被形勢所迫,或是為了轉移自己對於某些事情恐懼。

這一刻,葉弘似乎對於西晉名仕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或許是司馬家族太過於弒殺了,才讓他們選擇明哲保身。尤其是歷史上,司馬家族崛起之後,那可是便隨著濃烈血腥清掃異己的。

當年竹林七賢之一,嵇康,也就是被司馬家族因言迫死。如此知名人物死去,也會給整個士大夫群體帶來莫大威脅和恐懼,他們選擇這樣方式躲避災禍也無可厚非了。

只是個人生死和一個民族生死交織再一起,便又顯得那麼微不足道,造作僑情了。

雖然葉弘可以理解這些西晉名仕遭遇,卻無法認可他們採取這種避世躲禍的方式。

若有才有能的人都明哲保身,不肯為國,為民族做事,那也是一個民族最終沒落,甚至毀滅根源。

作為見證歷史後來人,自然清楚他們這麼做最終導致悲慘歷史。因此葉弘並未感覺把他們當做肥羊宰有什麼不妥。哪怕他們心中縱有丘壑,哪怕他們心中也有錦繡文章,但這一切都和即將到來亂世不值得一提。

置於庾忘憂,葉弘不清楚他內心究竟還在打什麼鬼主意,但這一切也並不重要了。總之葉弘不會成為其以及背後潁川家族的傀儡。

在桃源居侃玄一番,葉弘也頗覺無聊,便起身離開了。

這一次庾忘憂沒有跟隨出來,他又開始日復一日居住於桃源居內,似乎真得就那麼喜歡參玄一樣。

對此葉弘也懶得去幹涉,畢竟比起他和河東衛縣令那樣作亂,還是參玄的庾忘憂比較讓葉弘安心。

大家族,士大夫,皇權,匈奴,羯族,羌人....此時西晉就像是風雨漂泊中孤舟,那一方力量都想左右天下。然而確維度沒有一個人想過,百姓的天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