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知道,在更早的寰宇修行界,對於妖魂失控了的例子,常態化的辦法就是摧毀執器人的身軀、以灼魂之法燒乾妖魂本身,最後再以淬靈冷泉洗去妖器中的神異力量。

到了這一步,妖器本身存在的意義就消失了。

它們會以一種全新的姿態融入到妖族的身軀之中,等待著下一個從妖族屍體上得到析出的妖器的人類將他們再次舉起。

之前沒有反應過來時,他還沒將白行舟和妖魂本身打上等號。

可現在白行舟卻根本沒有隱瞞的想法,這也讓他對白行舟本身的存在產生了更多的好奇。

但是,他總感覺有些不對,有什麼事情忘記了。

但看到現在白行舟欲語還休的模樣,他的注意力也漸漸轉移到了他身上。

“一個佔據了執器人身軀的妖魂,提出的意見於情於理都更容易被排斥,您當年沒有和項明哲學長說過您的情況嗎?”

白行舟似乎想要慘笑,但從來沒有做過這樣一個表情的他,最後臉上只能露出了彆扭的樣子,蘇漾瞬間就明白了結局了。

“很可笑對嗎?我非人非妖,連誕生對於某些人而言都是一種罪惡,但我想活著,好好的活著。

有人給了我這個機會,我就接受了。我逼著自己去扮演原本白行舟的那個角色,替那個蠢貨去看看他註定看不到的世界,裝的時間久了,我連自己是什麼都記不得了。”

蘇漾沒有去嘲笑他,他前世就一直認為,如果有一個偽君子裝了一輩子,那他毋庸置疑就是一個君子。

就算這位白前輩不是人,但他裝了一輩子的人,那他與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血代表他來自哪裡,心卻告訴他歸向何處。

雖然自己這樣說多少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但如果這位“白前輩”真的努力的去當了一輩子的白前輩,那蘇漾也敢當著任何人的面說,他就是白行舟,我說的,誰來都攔不住。

白行舟也沒去注意蘇漾的臉色,像是在發洩一般的說著:

“可我辦不到,我辦不到啊!當小哲這樣和我說的時候,我好想幫他的,可就在那一刻,我恐懼的發現,我幫不了他。

因為我是妖魂,不是道果。沒有人會承認白行舟當年到底為寰宇做了什麼,他們只知道,現在用於他身體的,是個怪物。

是在玷汙他們英雄屍體的怪物。那一刻我怕了,我知道我幫不上他,什麼狗屁的牧守弦月境的圖書館,那只是在告訴我,如果我敢離開這個地方,我會和以前那些妖魂一樣的下場。”

看到白行舟這番模樣,蘇漾不知道為什麼,開始有些同情他了。

尤其是當他看到白行舟低下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睛時,他突然有些為這個妖魂感到悲哀了。

他的聲音在顫抖,充滿了濃烈到僅僅聽著聲音都能感受得到那其中情感的程度,他明明已經知道了自己已經不是幾分鐘前的他了,可他依舊在努力的說著,就好像——

在乞求某個人的原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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