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停下腳步,笑盈盈地望著他道:“以後就不要叫什麼陳大人了,私下裡叫我一聲陳哥就好。”

他這個刑具房的積年老吏,眼光何等毒辣?

區區一個新晉萌新,只用一週時間就成了乙字班磨刀人,更與仙師攀交,這種人是絕對值得深入交往的。

何況大家都是讀書人出身,本就兔死狐悲,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就當是為自己積累陰德了。

......

無論在任何地方,有能力的人總是可以搞特殊化。

陳三很快就帶回了好訊息,牛大剛答應了包正的請求,將他每日三餐的食份折成現錢,計每月一百二十文。

按照大艮朝的銀錢兌換比例,合一錢二分銀子。

陳三存心結交包正,特為他加快辦理了刑具房的‘具保稟書’,有了這份保書,包正雖是罪身,也可在汴京城內四處行走,只要不靠近皇城、逃離京城就好。

別小看著每週半日的‘放風時間’,刑具房有幾百磨刀人,有此特權的只不過乙字房和甲字房的三十五人而已。

翌日一早,包正走出刑具房,出門放風。

豔陽天、風光好。

秋高氣爽,汴京城一派繁華勝景。

以樊樓為首的三十六樓據說都藏有名廚,手藝肯定比刑具房的廚子強了百倍,包正本有心見識下大艮朝的頂級烹飪手段,摸了下羞澀的衣囊,也只能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大艮教坊司、知情軒、藕花樓都是最出名的頂級青樓,據說樓內的花魁姐兒不僅容貌冠絕行內,個個還都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的才女。

包正摸著衣囊,尋思著以自己在後世都算麥霸的歌喉在這個世界多半也是可以做到‘白瓢’的,不過如今自己只是個身份低微的磨刀人,如此行徑難免會招來許多嫉恨,終是不美。

在知情軒下轉悠了幾圈兒,終於還是根據陳三給出的汴京城簡圖,戀戀不捨地走向了東市。

汴京的菜市井子不少,有面向達官貴人的南市,可以買到各種珍貴食材,也有面向平民的東市。

在東市中還有不少是從鄉下來的自賣戶,他們沒有固定攤位,只能被市場中的坐地賣家和街道司衙門的人趕來趕去,所以他們的菜價最為便宜。

包正走到一名葛衫大漢的面前,看了眼他破爛胸衣下露出的幾攏黑色胸毛,指著他身旁一輛蓋了黑色油布的車子道:“要是我的鼻子沒出問題,車裡放的是豬肉吧?”

大漢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俺是給人送貨的,不是違規擺攤呢。”

“行了,你緊張什麼,我又不是街道司的人。”

包正亮了下刑具房的具保稟書,在大漢眼前晃了晃:“看清楚啦?”

原本沒指望葛衫大漢真能看懂保書上的內容,只是讓他瞄一眼稟書上的開封府印章罷了,卻沒想到大漢雙眼一亮:“原來是刑具房的磨刀人啊?這位兄弟是甲字班的還是乙字班的,丙字班的磨刀人可沒資格出來逛街。”

包正倒是一愣:“呀喝,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那是,您可不是第一個出來買肉的磨刀人,刑具房裡也有我的老主顧呢。”

賣肉大漢笑道:“咱家的肉好,價格也公道,每天都要送豬肉給甲字房的一位磨刀人,您也是刑具房出來的,難道沒聽過這件事?”

包正心說,這事我也沒聽陳三說過啊?

“別說,我還真不知道。”

“嗨,不就是你們刑具房的白玉堂白爺?人家可是甲字班的第一磨刀人,每天我都會送豬肉過去,指明是白爺要的。據說這位爺嘴巴挑剔,喜歡自己下廚,不愛吃公食堂的飯菜......”

白玉堂,錦毛鼠?

包正愣住了,大名鼎鼎的錦毛鼠,現在是刑具房甲字班的磨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