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開物對她的態度和關心,她自然是感受的到的,那種怦然心動欲說還休的感覺她也是銘心難忘,可這種心思一旦湧現,總覺得自己很矛盾很糾結,有時還真想跟裘開物好好談一談,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或者是轉移話題而言他。

今日裡見滕王關心,她本有些倦意,竟一掃而光了。陳巧巧不離裘開物左右,話裡話外,總是一副關心之態,她也覺親近,倒不似以前有些厭煩。

剛好藉機會,她談起了寧都王宮。那王宮滕王和陳巧巧都是見過的,很是喜歡,無需李秀娥過多介紹,陳巧巧早已按捺不住心頭喜悅,竟首先提議,何不搬往那裡居住?

李秀娥本來就是這個意思,她回石昌,一是看看現在工業生產如何,另一個目的就是想與滕王商量一下搬遷的事宜,當然並非一定是現在,寧都附近還不穩定,她是想徵詢一下滕王的意見,畢竟關係到裘開物的居住。

看樣子,陳巧巧是很樂意遷往寧都的,可滕王裘開物並不想去。這倒出乎李秀娥和陳巧巧的意料。他自然有他的理由。

一聽他解釋,李秀娥差點沒笑噴,他所留戀的並不是新建不久的王宮,而是他的專用作坊,大型木器廠,以及南部那取之不盡的木材。用他的話說,寧都沒有這裡方便,若是遷至寧都,他除了安逸享受之外,將失去那種隨心所欲的木工製作樂趣,雖說他一國之君,建個作坊也容易,終究比不了這裡。

見他依歸痴迷,李秀娥也不再硬勸,暫且放放,日後再議。

很快到了晚餐時間,下人將外面玩耍的小雷霆找來,一家人同去用餐。

小雷霆見母親臉龐紅撲撲的,在去御膳房的路上,狡黠地翻翻眼皮,悄悄地問道:

“母后又有心事了,今晚是否又打算喝個一醉方休啊?”

李秀娥一愣,那心思像是被猜中了一般,俏臉更紅,卻向兒子瞋道:“莫要胡言亂語,母親哪有什麼心事?酒倒是想喝些,解解乏而已,怎麼會喝醉?唉!母親何時喝醉過?”

這兒子著實詭異,她心裡想什麼,就像他都知道似的,她真有喝點酒的想法,若不是小雷霆問她,說不定今晚真喝高了,這一問,她反而不想多喝了,心頭卻有一股羞羞的感覺,在兒子面前根本就沒有密秘。有一個聰明的兒子,並一定就是好事。

小雷霆嘿嘿一笑,“母后言不由衷,我還是勸父王多陪母后幾杯,想必父王是很樂意的。”

說話間,小雷霆向前跑兩步,追上滕王,在其身旁耳語。

“唉!“

李秀娥唉了一聲,欲阻止他,可又覺不妥,伸出去的手緩緩收了回來,輕聲嘆息,卻又嘴角帶笑,腳步也慢了幾拍,逐漸與滕王拉開了些距離,但終究還是跟去了御膳房。

這頓晚宴一家四口吃得都很開心,其樂融融,席間李秀娥的話倒是最少,那三個人談笑風生,互講離別之後的不同見聞。李秀娥看在眼裡,喜在心上,她自己或許不曾察覺,她的嘴角一直掛著笑。

而裘開物,不論在談論什麼話題,總會時常插上一句,舉杯與李秀娥同幹,或是四口共飲。

小雷霆今年十三歲了,李秀娥不想讓他過早接觸白酒,這臺酒度數高,擔心影響他的發育。可小雷霆卻說,幾年前他早已偷偷喝過,這酒對他來說如同白水一般,喝下肚去倒是覺得很舒服,感覺自己氣力更大。只是怕母后責怪,從來未曾說過,也沒讓下人告知母后。

李秀娥聞言驚訝,陳巧巧更是驚呆,裘開物倒是開懷大笑,說了聲,“虎父無犬子!”又覺不對勁兒,忙又改口,“自古英雄出少年!”

李秀娥擔心從他嘴裡又冒出不合適的話來,忙主動舉杯邀大家一同暢飲,接著便問滕王對製作傢俱有何打算,算是岔開了這個話題。

也許真是小雷霆提前打了預防針的原故,今晚李秀娥喝得真不多,只是微醺而已。裘開物也直道剛剛好,但他還是由陳巧巧攙扶著回了寑宮。

臨走時,頻頻回首,一再與李秀娥道別,“愛妃也早早休息。”可他的腳步卻甚遲緩,還是被陳巧巧連拉帶拽才離開的。

待他二人走的遠了,李秀娥竟突然扶案哈哈大笑,前仰後合的,花枝亂顫,笑得似乎很敞快,抬頭見小雷霆尚在面前,笑聲戛然而止,面紅如重棗。

未料她笑聲一停,小雷霆卻接著大笑起來,見母后有些尷尬,便急急向門口走去,未出門,忙又折了回來,攙上李秀娥的臂膀,笑容依舊,喊著“請母后回宮!”二人這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