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鐘聲不是別的,乃是越國耕戰法中的晨鐘。晨鐘一響,便代表整個越國,數以百萬計百姓,全都要開始新一天的勞作。

需知道,如今的越國,完全等同於一個大型的軍營,上至滿朝文武,下至販夫走卒,都是這個大軍營的一份子。

既然是軍營,自然是軍令如山。整個國家機器,都隨之而動。

越國的耕戰之法,是姒伯陽效仿前世秦法耕戰而來。大到生老病死,小到衣食住行,各方面都脫不了一個‘法’字。

正是因為這個‘法’,讓越國的國力得以迅速壯大,有了今時今日的景象。

秦依‘法’而行,最終一統六國,姒伯陽化秦法為越法,由此可見其野心。

故而,晨鐘響起之後,越國上下,不論地位高低,在這一刻全都一視同仁。

夾雜雞鳴聲,各家各戶漸漸升起燈火,青壯們打著哈欠,或是穿上農服,或是著上甲冑,緩緩出門。

回身坐好,手搭在膝蓋上,姒伯陽閉目假寐。神念映照著這座城邑,默默的審視著這座城邑的現狀。

嚴苛之極的耕戰制,將越國打造成了一個巨大的兵營。

這是一個無時無刻,不在維持著戰時狀態,隨時可以對外開戰,不懼任何外敵的強大邦國。

這個邦國,在必要的時候,可以百分之二百的調動國力,超負荷的壓榨民力,進而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當然,這在當前來看,雖是其他諸侯邦國無法企及的優勢,卻也同樣有著極大的隱患。

如此粗暴的壓榨民力,對於國家根本的損傷是不可估量的。

非是生死存亡,儘可能不要讓邦國體制超負荷運轉。

要不然這麼粗暴的調動國力,一旦事有不協,整個邦國都會因此分崩離析。

“文治,武功,”

看著城邑、道路、街巷之間,家家戶戶井然有序,姒伯陽神色,愈發的凝重。

“難怪,我的文治,遠不及武功顯赫。”

“說到底,越國的耕戰制,主要就突出了一個‘戰’,一切都是為戰爭服務。”

“也是因為如此,哪怕越國國力日漸強大,有了不小的聲勢。我的文治之功,仍遠不及我的武功。”

“只因,越國本就不興文治,專注武功。所以越國的文治,若是上漲一分,其武功至少要上漲十分。”

“越國的文治之路,任重而道遠吶!”

神念燭照之下,整座城邑都呈現在姒伯陽心頭。

雖然姒伯陽已然打定主意,要去天外小千世界積累文德。

可是看越國如今的景象,在其苛刻的秩序之下,實際上已然後勁不足。

耕戰製成就了越國,卻也扼殺了越國更進一步的潛力。

要想爭霸,必須再度變法,越國不可能一直以‘大軍營’的形式而存在。

“這,或許需要幾十年,乃至上百年的努力,才能讓越國走入正常的發展軌跡。”

真要有選擇,姒伯陽寧願在山海界積累文德。只是時不我予,赤縣神州暗流湧動,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爆發大戰。

天子已老,天子之下的攝政君之位虛懸,各國諸侯無不窺伺至尊之位,亂象已顯。

留給姒伯陽與越國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若非如此,姒伯陽也不會打算藉著小千世界與大千世界的時間差,積累自身的文德。

天外小千世界的文德,又如何能與山海界這座大千世界,所孕育的文德相比。

宇宙浩瀚,小千世界如恆河沙數,而大千世界的存在。從始至終都不超過三千之數。

一座大千世界的文德,尤其是山海界這等頂尖大千世界,一絲一縷文德,就勝過小千世界所有文德。

不過,要想在山海界成就文德,姒伯陽所要花費的心力,乃至於投入的精力,亦會遠遠高於天外小千世界。

在天外小千世界,超凡不顯,也許君臣治世,百姓安居,四方穩定,就是天下盛世,當被後世大書特書一番。

可在山海界這種神聖顯世,一切偉力歸於自身的大千世界,其盛世的標準,自然不能如此的‘低’,如此的‘簡單’。

對於山海界的天子諸侯們而言,百姓安居,四方穩定,只能算是小治。唯有十方來朝,萬族來賀,方為大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