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不住,實在守不住啊!”

“混賬……”

陳厲這番話,引得陳勇勃然大怒,呵斥道:“混賬,你說的什麼胡話,漲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怎麼就守不住水寨了?”

“吳人這次的攻勢,是比以往強一些,可是咱海寧陳氏的男兒,也不是用泥捏的。想要滅我海寧,老子崩掉他兩顆大牙。”

陳勇咬牙切齒,遙遙望著吳國戰艦,道:“我告訴你,水寨在,咱海寧就在,水寨失,我海寧與水寨一起亡。”

“哼……他吳人得意不了多長時間了,我得到訊息,山陰氏的姒伯陽,即將開國,一統會稽氏族。”

“等到咱會稽統一之後,就該咱們越人,打他們吳地的主意了。”

陳厲聽出陳勇話裡話外,那股玉石俱焚的狠勁,艱難道:“首領,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吳國水師來的突然,攻勢又這麼迅猛,顯然是早有準備。咱們該退,也要退一些,為海寧陳氏留一些香火。”

“萬一,這海寧陳氏的香火,要是斷在咱們自己的手上,咱們還有何面目,死後入黃泉,去見列祖列宗啊!”

陳勇怒氣上湧,恨不得劈了陳厲,道:“混蛋,再亂我軍心,休怪我不講情面,吳國欠我海寧陳氏的血債,必有清算之時。”

“就算海寧陳氏,被吳國所滅,九泉之下,我也能抬頭挺胸,去見陳氏的各位先人。”

“告訴他們,我……陳勇,沒貪生怕死,丟他們的臉。”

陳勇舉劍,怒吼道:“我海寧陳氏的兒郎們,你們說說,咱們能在吳賊面前,卑躬屈膝,就為苟活一時嗎?”

“不能,”

陳勇周邊的甲士,奮而舉刀怒吼。

“不能,”

各處土堡、箭塔上,正與吳國水師廝殺的戰兵,發出狼性怒哮。

“不能,”

被陳勇氣魄感染,整個水寨的人,一起高聲呼喊。

海寧陳氏歷代抗擊吳人,與吳人仇怨最深。在海寧氏之中,家家都與吳人有血仇,都有親眷死於吳人之手。

所以說,海寧陳氏無論實力,還是他們的抵抗意志,都是東南門戶之最。

若非如此,錢唐君也不會率大軍,第一戰就選在海寧。他就是要滅海寧陳氏,打斷會稽東南氏族,對抗吳國的重要脊樑。

“哈哈哈,好,好,”

陳勇大笑,一巴掌拍在陳厲的肩膀上,道:“大丈夫何懼生死,死則死矣,死則死矣……”

——————

撼山艦上,錢唐君面色寡淡,聽著盤旋高空,若有若無間,帶著一點灑脫意味的笑聲。

良久,錢唐君嘆道:“海寧陳氏,硬骨頭,真英雄,可惜……不識時務!”

呂因寄漠然不語,在諸暨呂氏大敗虧輸後,就已經註定了海寧陳氏,此時的落幕。

在會稽東南一帶,沒有呂氏這般有力的聲音,將東南氏族擰成一股繩之後。所引發的連鎖反應,就是東南防線的崩潰。

若非會稽東南防線的癱瘓、崩潰,海寧陳氏根本不可能,被吳國五萬水師所滅。

雖說這支水師的力量,本就不是海寧陳氏所能匹敵,但吳國要滅海寧陳氏,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要是海寧陳氏,只有這一點的力量,他憑什麼能與吳國周旋這麼多年,還沒被吳國夷為平地。

只是這一切,都在呂氏狼狽出逃,會稽東南防線由此癱瘓而改變。沒了諸暨氏的支援,海寧陳氏的處境,自然愈發兇險。

尤其是諸暨呂氏這個昔日的‘友方’,投靠吳國一方,使得海寧陳氏的許多機密,在吳國眼中都不再是秘密。

吳國人對海寧陳氏的佈防瞭如指掌,對付起海寧陳氏,自是每每打中要害。

本就實力不如人,又被對方知己知彼。又有種種其他因素,海寧陳氏如何能不敗!

呂因寄聲音漸冷,道:“這個世道,人吃人吶……不識時務,就不要怪咱們,心狠手辣了,誰叫他……骨頭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