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姒伯陽削平諸暨、上虞兩大氏族,讓會稽百姓看到一統的希望。

百姓心裡明亮,知道會稽一統以後,不指望能休養生息,但數百萬越人身上的壓力,絕對能減輕許多。

對於某些氏族的高位者來說,統一的會稽,侷限了他們的野心,束縛住了他們的手腳。

但,對會稽數以百萬計的越人而言,一個統一的會稽,無疑讓他們有了一次新生。

一位位統兵大將神色振奮,高舉右手,衣甲簌簌作響,大聲呼喊:“天佑大越,大越萬年,萬年,萬萬年!”

“天佑大越,大越萬年,萬年,萬萬年!!”

一重又一重的聲潮,在諸暨城上空盤旋。姒伯陽目光掃過身前的一眾首領,神念映照著整個諸暨,沉默許久。

何謂眾望所歸,這就是眾望所歸!

在永寧氏首領開了個好頭之後,事態的發展,就如脫韁的野馬,蠻橫的向著既定的方向飛馳,讓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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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湖上游,

三十六艘撼山艦,七十二艘摧嶽艦,橫斷汾湖。

碗口粗的鐵鏈,漂浮在湖面上,拴著一艘艘戰艦,上面搭著船板,連線著一百零八艘戰艦。

五萬吳國水師,兵煞氣息沉浮,一派肅殺之氣。一艘艘巨大的戰艦之上,懸掛著一面面旗旛,迎風獵獵作響。

撼山主艦之上,第五層艙室內,姬重濬面色冷漠,一旁的謀士徐先生沉默不語,二人漠然的審視著呂因寄、白禮的舉止。

噔!噔!噔!

姬重濬手指,或疾或緩,敲擊在桌案上,每敲擊一下,都暗暗契合艙室眾人的心跳。在其一下下敲擊下,心臟隱隱作痛。

呂因寄臉色難看,一言不發的望著案几上的酒樽。坐在呂因寄對面的白禮,手掌按在桌案,滿腹心事,整個人焦躁不安。

艙室中的氣氛,一度讓在坐四人,生出一種隔閡感。且隨著時間推移,這份隔閡越來越明顯。

須知,諸暨氏一場大敗,輸的實在太難看了。不僅斷送了呂氏萬年基業,更是讓吳人對其看低不少。

以至於姬重濬、徐先生兩人,先前對呂因寄等人有多熱切,此時的他們,就對呂因寄等人有多麼的冷遇。

姬重濬態度如此鮮明的變化,呂因寄、白禮等喪家之人,自然知道為何。

只是當前,這支盤踞汾湖的吳國水師,便是這些呂氏餘孽手中的救命稻草。

因此,呂因寄就是姬重濬對心有忿恨,仍要緊緊的抓住眼前的一線生機不放。

只因呂因寄心裡清楚,姬重濬重兵在握,可以沒有他呂氏殘存的力量,一樣能攻略會稽。

而他呂氏之人,若是沒有姬重濬的庇護,在姒伯陽的聯軍面前,只會被人隨手碾為齏粉。

在經過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後,姬重濬慢悠悠,道:“誰能想到,盤踞會稽萬載,幾有一方小國實力的呂氏,就這麼完了!”

“可惜,可惜啊……”

這一番話過後,呂因寄的臉色,變得異常扭曲。

“失了呂氏這個臂膀,我吳國想要進入會稽,必定要付出更多,更大的代價。”

瞥了一眼呂因寄二人,姬重濬眼瞼微垂,意味深長道:“二位,如今呂氏丟了諸暨這個根基,你們以後又該何去何從?”

很明顯,姬重濬就是在問呂因寄二人,呂氏到底還有沒有剩餘的價值,值得他伸出援手,拉跌倒的呂氏一把。

需知道,卑微一些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沒有利用價值。一旦沒了利用價值,也就距離被拋棄不遠了。

吳國與呂氏本就是互相利用,無論是吳國,亦或是呂氏,一旦自身沒了利用價值,他們拋棄彼此時,絕不會有任何猶豫。

“何去何從嗎?”

苦笑著搖搖頭,對這話外音,白禮一點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