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沒有哭泣的權力,我懦弱的那一面必須跟著一同下葬。】

【約翰,如果有一天你能看到這本日記,那我希望你也能變得和媽媽一樣堅強。】

……

【一月二十七日,陰。】

【我好像有點理解丈夫的話了,烏里斯小鎮不歡迎外來人。】

【周圍的商戶有意來找茬,但都被碰巧經過的鎮長給擋回去了。】

【鎮長或許是個好人,但他打量我的視線總讓我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

陳逸墨翻閱日記的速度談不上快,卻也談不上慢,當他看完日記的最後一頁後,他對發生在烏里斯小鎮的事情已經有了一個基本的梳理。

日記的內容並不算特別多,記錄的時間也僅僅一年,描繪的也不夠詳實,但很多事情都能夠在這本日記裡找到相應的答案。

起初戴安娜是沒有寫日記的習慣的,但在丈夫喬納森的建議下,她開始嘗試著寫起了日記。

隨著記錄的越來越頻繁,戴安娜似乎也喜歡上了這種記錄和反映自己心情的方式。

看著日記的記敘,陳逸墨是能夠想象出寫著日記的戴安娜大抵是什麼樣的心理狀態的,與前面日記裡通篇的總是帶著幸福感的描繪不同,從那一場意外開始,這個堅強的女人同時失去了父親和丈夫,然後,她的日記內容就變了,那種幸福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悲傷和承擔著悲傷但不得不繼續前進的堅韌。

陳逸墨想,可能日記裡開場的那個會向丈夫撒嬌的婦人已經在意外發生的那一刻起就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帶著傷痛繼續前進的獨立女性。

從這個角度來看,戴安娜也是一個可憐人。

陳逸墨嘆了口氣,看完了日記的他基本能猜出個大概,她丈夫和丈夫父親的死根本就不少意外,而是有預謀的謀殺,始作俑者他暫且還不能確定,但就日記裡所描繪的來看,十之八九和那位鎮長有關係。

至於戴安娜兒子約翰的死,跟這位鎮長估計也脫不了干係。

而日記中那沾血的敘述,以及那句他非常非常在意的——哪怕犧牲靈魂也沒關係,大概指的就是她透過某種媒介與魔鬼達成了交易,交易的代價是自己的靈魂,而她得到了能夠復仇的力量。

接著就是旅店老闆娘所說的那一檔子的事情。

鎮上參與了這場密謀的人挨個挨個失蹤死去,然後被做成人偶,永遠的留藏在了戴安娜的展館裡,再然後就是貝麗卡所經歷的那種令人驚懼的往事了。

按照這個邏輯梳理下來,那鎮長的算盤是打的震天響,不單單是圖色,更是圖財。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烏里斯小鎮的鎮長應該還是烏里斯小鎮制偶行業裡說得上話的人物,他自己也應該是經營的有制偶店的,所以才會對這個搶了他生意的戴安娜一家這樣的“費盡心思”。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陳逸墨合上了日記,抬起眉恰好對上了看向這頭的林昭嫣和墨虞惜。

“梳理清楚了?”兵王姐姐挑了挑眉,語調裡多出了些好奇。

“嗯,搞清楚了。”陳逸墨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眼時間,“你們坐過來吧,我跟你們講講事情的始末。”

當陳逸墨把他梳理出來的事情的前後因果講完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刻。

坐在床邊的墨虞惜和林昭嫣還在消化著剛才陳逸墨所講述的內容。

“鎮上的居民大多數都是縱容者和沉默者,哪怕有人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他也保持沉默,甚至在案發之後幫忙掩蓋。”林昭嫣臉上露出了一抹譏諷,“一個人欺辱一個人,那是純粹的單方面的抽刀向更弱者,這樣的行為會被唾棄,可要是是一群人霸凌一個人呢?那可能就是所謂的正義,而作為被霸凌的一方,說句心裡話,我覺得戴安娜做的沒錯。”

“是的。”陳逸墨點了點頭,“可現在我們還是得回到問題本身來,現在解決了一個問題了,我們已經弄清楚了事情的真正始末,就還剩下另一個問題了。”

陳逸墨沉默了一陣,看向了窗外。

黃昏的夕陽猶如上好的紅酒一般,微醺的酒液染紅了整片天際,烏里斯小鎮的黃昏罕有的溫柔寧靜了下來。

陳逸墨的聲音又一次在室內響起。

“解決問題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