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個極其簡單、純粹的音節,卻在不斷的變化,時而高昂、時而低沉。

變化的不僅是音調,更是這個音節的韻味、含義。

像是連這個文字本身,都在向某種不可知的存在轉變一般。

在旁人耳中,漸漸變成一種無法聽懂、無法被理解的音節,超脫於人類的認知,將要升入極高的穹宇,達到迷霧的家鄉——那片寂滅的神秘地域。

而隨著聲音的傳遞,樓下的【編織者】、地位較高的迷霧教徒,也停下了手中的殺戮。

他們跪倒在地上,神情滿是沉醉,像是沉浸在無與倫比的幸福之中。

同樣奇詭的音節,從人們口中吐出。

就連原本反抗、躲藏的低階信徒,也不免升起認同和榮譽感,做出相似的動作。

躲在角落、身披灰袍的朝川夢野,本來也快被那虛假的美好夢境俘獲,然而他的大腦突然一陣清涼,像是某種汙穢的事物從他的靈魂中被抽離。

他隱約猜測到:‘這是那個神父的手段?’

‘他居然……真的讓我活下來了?’

雖然現在還未逃出生天,但朝川夢野還是不禁為對方的手段感到驚駭。

看似沒有幫助,彷彿只是一連串的巧合,卻真的讓他活到了現在。

‘簡直像是在操控命運……’

朝川夢野不敢再往下想,他儘可能向門口走去,卻忽得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名身材高大的編織者,霧蛛。

霧蛛正跪倒在地上,虔誠而虛無的看著頭頂。

面容迅速消瘦,精氣神萎靡,那雙眼眸的光漸漸黯淡。

他的靈魂在逐漸凋零,成為祂降臨現實的材料之一。

朝川夢野心底泛起濃郁的寒意和反感……原來,這才是迷霧信徒,原本的我,也會是以這種姿態死去嗎?

這時,他的餘光突然瞥見,那先前在頂樓出現的黑袍人。

一瞬間,朝川夢野如墜冰窟。

‘我不會要死在他手裡吧?’

好在,那可怕的男人沒有這麼做,而是信步閒庭的走在跪倒的信徒之間,彷彿根本不是處在儀軌的現場,天空中的“門”也與他毫無瓜葛,像是出來吃個夜宵一樣輕鬆隨意。

‘他究竟是什麼人?’

朝川夢野不敢多想、不敢多看,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

在這棟爛尾樓的上空。

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正在搶奪著樓內的禁忌物質,這是邪神間的爭奪,是凡人不可僭越的領域。

只是看著那片夜空,都能感覺到有汙穢的存在,順著視線鑽入眼眶、深入大腦,積累得多了,便會因此瘋狂。

原本打算身先士卒的易爽,只能在下屬的勸說下,和大部隊一起,遠離了爛尾樓。

這種情況,早已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但人們仍是以敬畏、驚懼的視線,目睹這一切。

隨著樓內的迷霧教徒幾乎死絕,一隻女人的眼睛,半開著浮現。

而與之相對的,是被開啟的“門”中,伸出了骨指,而且不只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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