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茫然的站在原地,靈魂似乎被某個存在所俘獲。

而後他看見,灰袍信徒們拉著剛才語氣、性格都很惡劣的少年,向紋路的最中心走去。

在那裡,繪製著一隻閉攏的女人的眼睛。

明明只是由紋路繪製而成,卻像是真實的血肉塑造而成,透著詭異的活性。

少年沒有反抗,順從的走到眼睛之上,身軀緩緩倒下。

他還睜著雙目,只是那雙眼睛中,再無一絲一毫的神采。

少年的靈魂已從他的體內被剝離。

與之相對的是,地上原本閉合的眼睛,睜開了一道縫隙。

只剩空殼的肉身也沒有被浪費,一名灰袍人將其抱在懷中,於他腹部擴散出的迷霧,如同貪婪的蟲豕悉悉索索的啃噬著殘餘的肉身。

灰袍人口中還喃喃道:“你應該感到榮幸,能作為純白霧氣之母甦醒的養料,能和祂融為一體。”

“這是……何等的榮光!”

接著,是下一個人,再下一個人……

朝川夢野的靈魂,就像是懸浮在半空中的晴天娃娃,漠然的注視著這一切。

他本該因此感到害怕,可是“情緒”這種存在,就好像老婆餅中的老婆、夫妻肺片裡的夫妻、螞蟻上樹中的螞蟻,本就不該存在於他的靈魂中,所以怎樣也無法調取出來。

朝川夢野只能麻木的、空洞的、茫然的目睹這一切,直到輪到他自己。

在向眼睛緩緩靠近的過程中,朝川夢野忽然冒出一絲絲抗拒。

‘不……’

這小小的抗拒,如同被埋在峭壁上的雜草種子,即便生機極其微弱,環境極其惡劣,也仍想從中抽出新芽。

“我不想……就這樣死在這裡。”

朝川夢野的意識,突然超脫於現世,來到一處令他畏懼的神秘地域,正是那詭異的教堂。

神父的聲音,在其耳邊響起:“你的願望,我聽見了!”

這聲音似乎充滿了蠱惑力。

“那麼,代價是什麼呢?”

朝川夢野處在迷茫混亂的狀態,只剩求生的本能,他下意識的說出遵循本心的話語:“我的一切。”

“只要能活下去,就將我的一切都拿去吧。”

“呵——”

若有若無的笑聲響起,朝川夢野的意識迴歸現實,他猛然發現,自己恢復了行動能力。

而且原本“被刪除”的情緒功能,也重新出現。

朝川夢野先是喜悅,而後再次恐懼、絕望,在這麼多灰袍信徒面前,他就算想逃也逃不掉啊!

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表現出絲毫逃跑的行動,便會在下一瞬被他們當場殺死。

甚至朝川夢野腳步都不敢有所停頓,生怕被對方察覺到異常。

朝川夢野心中泛起苦澀:‘這不還是死路一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