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心中越是害怕,就越要裝作冷酷,裝作無所畏懼,才能解決艱難的危險。

於是,陰沉沙啞的話語,壓過了教堂內的所有聲音。

“肅靜!”

安樂冷冷的看向眾人,目光有如準備進食的兇獸,甚至比這群信徒還要殘暴。

他捧起身前黑色封皮的書本,教堂穹頂的陰影,籠罩其身。

恍惚間,二者融為一體。

於是,信徒們安靜下來。

偌大的教堂,只剩下安樂一人的聲音。

“儀式......開始!”

書本入手的質感,不似紙張,而像是某種動物的皮革——或許屬於人類也說不定,但這裡姑且認定它是羊皮吧。

從捧起黑色羊皮書開始,安樂的身軀就彷彿不再屬於他自己。

而是被某個高高在上、凌駕於這世界的意志所掌控。

他不由自主的張開嘴,唸誦著本該不存在於記憶裡的禱文。

“混沌全知之主,讚美您的仁慈!”

“以吾等...▇▇▇▇”

“▇▇▇▇▇▇”

起初,安樂還能聽懂他最開始吟誦的內容,可很快,它們就變成一種無法理解的事物。

與其說安樂聽不懂那些話語,倒更像是他的大腦在本能的抗拒,拒絕去理解聲音的含義。

否則,便會陷入瘋狂的深淵。

隨著儀式的進行,安樂的聲音逐漸變得嘶啞低沉,在這封閉的教堂中迴盪,恍若怪獸的咆哮。

可怪誕之處在於——

聆聽這樣詭譎的禱文,教堂內的信徒們非但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反而慢慢從先前的瘋狂中平復下來,神色安詳平和,隱隱帶上莊嚴聖潔的神采。

宛如真正沐浴在神明的光輝下,受到庇護與賜福。

似乎信徒們信仰的神祇,只是畫風不正常一點,本質還是善良的......嗎?

唸誦禱文的安樂,也希望如此。

前提是,他沒有看到空氣中憑空出現的灰色觸鬚。

觸鬚從教堂的穹頂垂掛下來,讓人聯想到上吊者的繩索,又像是一條條滑膩陰冷的毒蛇。

它們輕柔的垂落,徑直伸向信徒們的頭顱,直接插入大腦。

頭骨和血肉沒能起到任何阻礙作用,大概這觸鬚並非屬於能觸碰到的物質,而是精神領域的玄學存在。

觸鬚上吸盤有規律的收縮,觸鬚的末梢輕柔攪拌。

彷彿戀人的愛撫,紮根進大腦深處。

每一條觸鬚對應著一個信徒,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這不就是邪神嗎!’

安樂忍不住想著。

他雖然暫時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但仍擁有清醒的意識。

能在這種教堂舉辦儀式的神祇,很難不認為祂是邪神。

說來荒誕,這一幕讓安樂想到了吸管與奶茶。

觸鬚是吸管,而人們的大腦,則是被予取予求的奶茶。

且他們還毫不自知,沉醉在這儀式中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