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孩兒立刻就去辦。” 升祿連忙領命退出屋外去。

待他走後,周遊伸手摸了摸藏在懷中的紙張,嘴裡喃喃自語道:“生死富貴,就看今夜這一搏了!”

……

……

臨近申正,天色漸暗。

此時距離鬧花燈還有半個時辰,東京城已經徹底熱鬧了起來,城中家家燈火、處處管絃,城中四河上飄滿了蓮燈,已然化為了四條光河。

宣德門前的御街上也早已搭好了放燈的山棚,到時便會萬燈齊亮,金碧相射、錦繡交輝,那也便是上元節狂歡最高潮的時刻。

此刻,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湧向宣德門前,將寬敞的御街堵了個水洩不通,人人臉上都是喜慶之色。許多別有用心的潑皮、閒漢,也混在其間,各個臉上表情興奮又隱含著兇戾。

樊樓自也是如此,除西樓外,其他四樓都有大量三教九流的人湧入,負責西樓護衛的殿前司明暗哨,見著如此龐大的人流,難免心慌。

褚三娘一行,也隨著人流進入樊樓。

事先周遊就已說明會令人在外接應,褚三娘很快就在西樓的外圍與升祿接上了頭。

眼見人數與周遊所說相當,又有內僕局的腰牌,升祿便知這就是義父要自己迎的人。

有他的引領,護衛西樓的殿前司兵士自不敢阻攔。

進入西樓後,除去豹舅留在一樓廳堂,其他人跟著升祿來到周遊所在的房間。

越是臨近放燈的時間,周遊就越是緊張,見著褚三娘一眾架著崔宏到來,他總算稍稍鬆了口氣,揮退升祿後,周遊忙上前詢問道:“褚都知,東西可都準備好了?”

褚三娘點了點頭,從懷中摸出數封書信,周遊趕緊拆開書信檢視。

看完之後,周遊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暗自慶幸信件內容必定引發官家對梁師成猜忌和憤怒的同時,也心驚於趙晗手段的狠辣,心中打定主意日後絕不去招惹趙晗其人。

書信裡的內容,其實與謀反扯不上半分關係,字裡行間全是對太子勤勉、仁厚的讚譽,換在平時便是讓官家看到也是無妨,但是要放在刺殺臨身之時,這些內容就字字誅心,個個要命了!

看完書信,周遊已然放下心來,隨即看向被孟遷師徒架著的崔宏。

見周遊看向自己,崔宏已無半點其他的念頭,連忙拱手求饒道:“周公饒命,周公饒命,小的已迷途知返,願在官家面前指證那胡羽之,還請周公寬宏大量,饒小的一條狗命!”

“哼,吃裡扒外的東西!”周遊看著他冷哼了一聲,“你這條狗命在咱家眼中不值一文,能否活命,便看你自己了。”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多謝周公大恩大德,事後小的定有厚報。”崔宏聞言連連應諾。

周遊厭惡地瞥了他一眼不再搭理,轉而環顧屋內公孫道人一眾,很快就察覺到了公孫道人一眾的不同,朝廷上下,除了那些個自命不凡的清流官,少有對他這類在宮中有些權柄的中貴人不假顏色的。

換成民間百姓,就更是如此,便是最低階的中黃門在外,百姓見著不是畏之如虎,便是諂媚逢迎。

但他在公孫道人一行身上卻見不著這些,不僅如此,這些人甚至全然沒有介紹自家身份的意思。

也就在孟遷臉上他還能看到熟悉的諂媚笑容。

周遊到底還是老練,也不管對面是什麼態度,他徑直問褚三娘道:“褚都知,不知這幾位是?”

“這幾位都是綠林道的朋友皆是是忠義之士。” 褚三娘也不願現在說明公孫道人一眾的身份,簡單地敷衍過去,遂又問,“周公,不知官家現在何處?”

周遊見她不願說,也只得暫時放下心中疑問,抬手往樓上恭敬地一揖道:“天家在與李娘子敘舊,咱家會尋機領你面聖。”

他心裡也是急得很,刺殺最有可能的時間便是在官家與李師師觀燈的時候,若在這之前沒依照計劃進行下去,一切的準備可能就都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