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在本官面前耍你那點小心思,本官還不屑於騙你這等人。”褚三娘懶得和他再說太多,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低矮樹叢道,“扶我去那邊。”

孟遷只能老實聽命,將褚三娘扶到了樹叢中。

進到樹叢,褚三娘環顧一圈,此處四周長滿了低矮的灌木,足以遮蔽外來的視線,臉上遂露出一絲滿意之色,接著吩咐孟遷道:“燒一堆火。”

孟遷依照吩咐取出火摺子生了堆火。

只是,孟遷哪裡做過取弩箭這等活計,壓根不知從何開始,生好火後,有些無所適從地向褚三娘道:“都知,火生好了。”

話落,半天沒等到回應,孟遷回頭去看,就見褚三娘側身坐在一旁地上,失神地盯著地面,臉上表情顯得異常複雜,便又大點聲問了一句。

褚三娘這才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臉上表情重新恢復平靜,而後問孟遷道:“你可知該如何做?”

也不待孟遷回話,她又接著說:“司內箭頭有倒刺,會吃入肉中,若要取出,需割開倒刺所入的血肉。一會,你以火烤刀,動刀前先往傷口上灑些烈酒,割開血肉取箭,可聽懂了?”

孟遷狠狠地嚥了一口唾沫,腦中將這些程式過了好幾遍,這才點頭表示明白。

褚三娘也沒再說別的,探手一把扯過孟遷腰間的葫蘆,取下塞子,對著口中就是一通猛灌。

灌下了半壺左右,她臉上泛起絲絲暈紅,這才放下酒壺,回頭狠狠地瞪了孟遷一眼:“回過頭去,本官沒叫你,你敢回頭,本官便剜了你的眼珠。”

待孟遷轉過頭去,她這才將腰間褶裙解下,露出裙下長袴。

她仔細看了看身上長袴,狠狠一咬銀牙將傷口位置扯開個口子,然後一手死死按住私密之處,這才咬牙喚孟遷道:“快些!”

孟遷聽到這話,這才回過頭來,一回頭,眼睛都險些看直了。

“再要亂看,本官殺了你!”褚三娘見狀簡直羞憤欲絕,抓起匕首往身旁地面用力一插,殺氣騰騰地斥道。

匕首閃耀的寒芒頓時讓孟遷頭腦一片清醒,深吸了口氣壓下浮動的心思,迅速去到褚三娘身邊,檢視箭傷位置。

入眼就是一片白花花的面板,箭傷稍上一寸還有一塊銅錢大小的青色胎記,在此刻這枚胎記顯得格外惹眼。

孟遷努力剋制自己,讓眼睛不亂瞟。手顫抖著拿住匕首,一點一點割開傷處。

待到弩箭取出,孟遷已是大汗淋漓,褚三娘更是幾度疼得渾身抽搐,汗水浸透了全身衣物,俏臉上不見半點血色。

取出弩箭,看了一眼褚三娘沒什麼問題,孟遷鬆了口氣,取箭期間這女人表現出來的堅韌讓他折服,想來昔日關公刮骨療毒怕也不過今日這般吧。

隨後他麻溜地將金瘡藥敷在褚三娘傷口上,敷上藥後,傷口上的些許清涼感,讓褚三娘緊繃的身子稍稍一鬆。

敷上金瘡藥,孟遷左右看了看,伸手扯出貼身的汗衣,用力一扯,“撕拉”一聲從上面扯下一塊布片,便要幫褚三娘包紮傷處。

聽到聲響,褚三娘虛弱地睜眼看了看,開口阻止道:“不必了,你且去吧,我不在時,一切聽朱自通吩咐。”

孟遷點了點頭,用扯下來的布條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起身衝褚三娘拱手行了一禮道:“那小人便先行告辭了,今日之事小人絕不會對旁人提起,都知莫要對小人起殺心才好。”

聽到最後那句話,褚三娘略顯詫異地睜眼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又重新閉上。

孟遷一看這模樣,便知他還真猜中了,這娘們真是對他存了殺心,這才不在意讓他來取箭治傷,他不過是一個京城閒漢,又沒有什麼了得的身手,正是眾人中最軟的那個柿子。

孟遷心頭那叫一個惱火,才剛對褚三娘生出的那點好感瞬間蕩然無存,眼睛撇過不遠處的匕首,又看了看虛弱的褚三娘,雙手不由得緊攥在一起,胸中惡念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