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宏連忙從懷裡摸出一個小木盒,往胡羽之那邊一送,嘴裡同時說道,“人證,冰井務裡可多得是,卑下遲些便再去尋幾個。”

胡羽之伸手接過木盒揭開一看,當先就見著數顆個頭不小的珍珠,還有鋪在盒底那金光閃閃的金塊,臉上閃過滿意之色,把木盒往懷裡一揣笑道:“有人證便好,快起來說話吧,天怪涼的,莫要凍著了。”

“謝胡公。”崔宏連忙道謝起身。

得了好處,胡羽之的態度可謂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和顏色悅地囑咐道:“你這差事辦的不錯,事後自會有你的好處。屍首和人證,你可要看好了,怕是不日就得用上。”

“多謝胡公栽培。胡公請放心,這次便是豁出去性命,卑下也不會讓人證再出差。”

崔宏邊道謝邊拍著胸脯保證,過後小心地問道,“胡公,可要差人去看看那屍首?”

胡羽之點點頭:“也好,遲些,你便帶陳方去驗看一下屍首。”

他所說的陳方,便是之前領崔宏進來的那個小黃門,崔宏一聽心中大喜,胡羽之焉能不知他與這陳方關係處得不錯,讓陳方與他同去,他扯的謊便算是已經圓過去了。

至於褚三娘,得罪了胡羽之身後那位,死不死也沒有兩樣了。

得到了滿意的結果,崔宏連忙告退。

送走了崔宏,胡羽之催促隨侍快速幫他換好一身小黃門的袍服,便快步去往入內內侍省衙門。

很快,他就在衙門的後宅見到了已經穿戴好袍服的梁師成。

見胡羽之著一襲小黃門袍服過來,梁師成臉上露出滿意之色,揮退了服侍的小黃門,待胡羽之拜侯過,梁師成開口道:“坐下說話。”

“謝乾爹。”謝過之後,胡羽之半個屁股貼著梁師成對面的凳子坐下,隨後便將崔宏帶來的訊息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他倒是收錢便辦事,字裡行間隱晦地為崔宏表了功。

梁師成這等老狐狸,又怎會聽不出他的意思,作為手下的心腹,梁師成自不會駁他這點臉面,聽完緩緩地開口道:“死便死了,但你需盯緊了,切不可再出差錯。”

胡羽之連忙保證道:“乾爹請放心,孩兒辦事,您放心便是。”

梁師成點了點頭又道:“你辦事,我自是放心的。內侍省那邊是何情形?”

胡羽之聞言,臉上現出輕蔑的笑容:“那周遊實乃酒囊飯袋,自昨日起就未踏出過內侍省半步。”

“如此便好。”梁師成微微點頭,接著問道,“今日的事情可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聽他問起這事,胡羽之臉上露出警惕之色,小心地四下看了看,起身湊近梁師成耳邊低聲道:“已安排妥當了,今日值守的班頭,孩兒都是安排的自己人,到時便會依計行事。”

梁師成聽完他的安排,滿意地點頭笑道:“做得好。此番功成,羽之你當頭功,屆時為父定會保舉你做個大內總管。”

“多謝乾爹,孩兒若真能做上總管,孩兒肝腦塗地也要報乾爹大恩!”一聽這話,胡羽之先是一愣,而後臉露狂喜之色,身子幾乎是從椅子上滑下來,跪倒在地上,對著梁師成就是“咚咚”猛磕頭。

今年初,楊戩病故,這大內總管的位置就騰出來了,宮中可是無數人盯著這個位置來著,他如此賣力為梁師成辦差,還不就是為了能有這麼個機會麼?

如今梁師成主動提出,如何不讓他欣喜若狂?

梁師成笑著將他從地上扶起來:“快些起來,你為我立下這等大功,一個總管又算得什麼?日後,你的好日子可還長著呢。我如今的位置,最終還不得交到你手中?”

胡羽之此時以被這餡餅砸得頭昏眼花了,眼中滿是希冀之色,梁師成如今是何地位?在京中有“隱相”之稱,王黼這個宰相都得看他臉色行事,他若也能有這個機會,生前富貴自不用說,死後青史他都得留下一個名字。

好一會,他才從美好的希冀中清醒過來,看著一臉微笑的梁師成,連忙擺正姿態連道不敢。

而後兩人又商談了一番行事的細節,胡羽之這才如踩著雲端一般,一腳輕一腳重地離開屋子。

待胡羽之離去,梁師成臉上微笑瞬間收斂,冷冷地看著門口。不多時,他起身對著屋內銅鏡仔細整理袍服儀容,一切整理妥當之後,將去除身上異味的香囊系在腰上,這才起身去往延福宮給官家請安、問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