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明尊聞言,頓時坐直了身子,原本有些渙散的目光,此刻緊盯著厲鬼的眼睛,示意他繼續。

“尊主知道,屬下隨跟隨無憂洞主多年,卻也從未見過其真容,且此人極擅口技,言語間雌雄莫辨,只憑此屍身,卑下也無法分辨。但無憂洞主最緊要的便是他那無憂令,此令從不離身。”

厲鬼頓了頓,“現在此令並不在屍身上,卑下才斗膽猜測此人非是那無憂洞主的真身。”

聽了他分辨的標準,半截明尊展顏一笑,而後從懷中摸出那面無憂令問道:“你說的可是此物?”

厲鬼瞥見那無憂令上標誌性的鬼頭,眼睛頓時瞪了個渾圓,當下也顧不得半截明尊並未令他上前觀摩,邁著那對小短腿就快步去到了半截明尊面前,伸手抓過無憂令仔細觀瞧。

端詳了好一會兒,厲鬼突然激動得渾身顫抖了,隨即“噗通”一聲跪倒在半截明尊面前,顫著聲恭喜道:“恭喜尊主,賀喜尊主,就是此物,就是此物啊!”

半截明尊不置可否,收回無憂令後吩咐厲鬼道:“童兒,遲些你帶些人手回去無憂洞,把訊息給我散播出去,我要讓無憂洞的人都知曉,他們的洞主已死。”

“是,童兒明白。”厲鬼心領神會,拱手領命。

醜兒上前恭維道:“尊主英明。此等釜底抽薪之計一出,這無憂洞主是生是死頃刻便可辨明。不知那幫梁山賊,該如何處置?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斷不能輕饒了他們。”

“是啊!尊主,若是不解決這幫梁山賊,傳揚出去,還不得說尊主您怕了他們梁山!”厲鬼緊跟著煽風點火,他本就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昨日裡吃了這麼些個大虧,心中早已是恨毒了公孫道人一行,自是不遺餘力地鼓動半截明尊收拾公孫道人他們。

半截明尊心中已有定計,笑著對兩人道:“這幫梁山賊自是不能放過,但剿滅反賊之事,乃是趙宋朝廷的要務,我等怎可越俎代庖?”

說著,他的目光看向醜兒:“醜兒,你那丹青功課,本尊有些日子未考較了,今日便好好地考較你一番,去取筆墨來。”

醜兒一貫伶俐,腦子一轉便猜到了自家尊主的心思,心中急切頓去,笑著對半截明尊躬身行禮:“尊主安排的功課,卑下怎敢有一日懈怠?請尊主稍候,卑下去去就回。”

片刻之後,醜兒帶著文房四寶歸來,厲鬼雖還不明白半截明尊要做什麼,但他該做什麼,他還是有數的,連忙上前研開墨塊,供醜兒取用。

待墨研開,半截明尊開口問厲鬼道:“童兒,你可還記得那些梁山賊的樣貌?”

厲鬼才算明白半截明尊的用意,頓時喜得眉眼都不見了,答道:“記得,便是化成灰,卑下也忘不得他們!”

隨後他便將記憶中,公孫道人容貌描述給醜兒聽,醜兒則根據他的描述,開始在畫紙上勾畫梁山眾人的人像。

不同於傳統水墨人物畫的重意不重形,醜兒的丹青筆法從一賜樂業人中汲取了要意,造像更寫實。不一會的功夫,一張惟妙惟肖的公孫道人畫像便落於紙上。

隨後,醜兒將“入雲龍公孫勝”幾字題於人像右側。

接著就是武松、燕青、時遷、孟遷和掌燈人的畫像。

厲鬼對孟遷與掌燈人的恨意不比公孫道人差,因不知他二人的名號,便隨便選了梁山一百單八將中兩人的諢號和名字冠上。

寫的分別是青面獸楊志和神行太保戴宗。

待醜兒收起最後一筆,半截明尊突然開口道:“再畫一人,此人豹頭環眼,燕頜虎鬚,臉略長,雙頰少肉,年近不惑……”

聽著,醜兒不停落筆,很快一張英朗的中年男子肖像出現在紙上。

醜兒放下手中筆,看著紙上這男人,疑惑道:“尊主,此人是?”

半截明尊笑道:“豹子頭,林沖。”

醜兒聞絃歌,便知其雅意,撫掌道:“尊主英明,原來這幫梁山賊潛入東京城是來殺高俅的。”

半截明尊聞言頓時朗聲大笑,加上這個殺子仇人,他不信高俅不把汴京城翻過來搜尋這幫梁山賊,屆時汴京城必定會被攪得紛亂不堪,此乃一石多鳥的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