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孟遷所說,也並非言無不盡。

他對無憂洞的瞭解,的確是出自先人不假,但卻並不是什麼家學淵源。

他出生的時候,這個出任職方的祖上,早已故去多年,戶部的堪輿圖冊又不可能搬回傢俬人收藏,因此他對於自己祖上的事蹟,其實也僅限於自己家人口中的隻言片語。

真正開啟他對堪輿圖愛好的,其實是一本其幼時從家中故紙堆中翻出的無名圖譜。

那上面赫然就記載著許多汴梁城不為人知的密道和地底無憂洞的走法。

嚴格來說,此物應當算是禁書了,只是不知怎麼被他祖上留了下來,孟遷又肯鑽研,這才有瞭如今“東京地理鬼“的名號。

而且坊間傳聞中的厲鬼娃娃,也絕非他口中可以公平交易的公道之輩,相反,那是一個可以止小兒夜啼的怪物。

他小時得到那本無名圖譜的時候,就曾動過進無憂洞探險的念頭,但還沒進洞,就被他父親提溜了回去,吊在房樑上狠狠鞭笞了一頓。

那也是他第一次聽到厲鬼娃娃的傳說。

“孩子,不要靠近無憂洞……永遠……不然厲鬼娃娃就會搖動他無聲的鈴鐺,把你帶去伸手不見五指的地底,再也回不來了……”

父親雖然已經不在,但諄諄囑咐,卻在孟遷的記憶深處中,永遠根植著。

那次經歷,成了他兒時長久的陰影,以至於在那之後,他再也沒有踏足過無憂洞附近。

直到今天,為了小妹的這個怪病,他終於再次踏足此地。

孟遷搖搖頭,把這些不愉快的回憶拋之腦後,帶著公孫道士等人又在幽深的地底拐了起來。

這一次,足足繞行了一刻鐘後,一間風格迥異的暗室,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剝蝕的四壁上刻著古老詭異的壁畫,暗室中央,一個滲透著暗紅色澤的神壇無聲佇立。

“到了!”孟遷腳步一頓,仔細打量著火光下的神壇,眼神中藏著隱隱的忌諱。

燕小乙問道:“這便是能給我們答案的地方嗎?”

孟遷點頭道:“是的。”

燕小乙笑道:“這麼順利就找到了地方,看來我們運氣不錯。”

“靠運氣能做到的事,靠學識也一定能。”孟遷定了定神,從容說道。

說完,他提著活雞和匕首走到神壇前,點燃香燭,然後麻利地給活雞割喉放血。

新鮮帶著溫熱的雞血,順著神壇上覆雜的花紋流淌而下,在燭火的炙烤下,一股略微有些刺鼻的血腥味,頓時在暗室中瀰漫開來。

做完這些儀式,孟遷快步退回公孫道士等人身旁,警惕地打量著四周,默默等待著。

時間一息一息過去。

但暗室之中,依然寂靜無聲,並沒有傳說中的厲鬼娃娃現身,給他們指引登樓之法。

武都頭嗤笑道:“灑家早說了,此等怪力亂神之事,徒費時間!”

公孫道人和燕小乙也是聞言頷首,臉上露出失望之色,轉身準備離去。

就在這時,密不透風的暗室裡,突然一陣陰風不知從何吹來,拂得火把明滅不定。

一個陰沉沙啞的聲音,在眾人身後幽幽響起:“你們不是來尋我做交易的麼?為何還未求到答案,就要匆匆先行離去呀?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