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師姐,你這旦角唱的真是絕了。”

“可不是,我什麼要是能和師姐唱的一般好,我便無所求了。”

見陸嬌兒下臺,學徒們就紛紛圍上來吹捧著。

陸嬌兒半推半就的應承著,又謊稱今天的眉吊稍微有點緊,便找個藉口往自己的梳妝間趕。

“陸老闆和劉老闆這霸王別姬,真是一絕。”

陸嬌兒的跟包丫鬟邊理著戲服,邊讚美著,邊瞟了一眼門外,那不知站了多久的劉植。

“絕不絕的,現如今也沒有什麼用了,一會兒你拿著那邊那個箱子,跟我去見班主。”

陸嬌兒停下手中卸妝的動作,指了指一旁的箱子。

“陸老闆,你這是……”

“我要贖身。”陸嬌兒看著銅鏡裡的自己,莞爾一笑。

門外的劉植聽到此句,怒氣衝衝的衝進了房間,指著陸嬌兒,恨鐵不成鋼的怒罵:

“你當真要為了一個相識不久的人,放棄學了這麼些年的營生?”

陸嬌兒沒想到劉植會在門外,但轉念一想,他早晚要知道,便也就釋然了:

“師兄來得正巧,我這眉筆可是個西洋貨,上色極好,我悄悄給了你,免得那些小崽子跟你搶。”

劉植看著她手中的眉筆,更是氣不大一處來,一把搶過來,便折為了兩半。

“誰肯要你這背叛師門之人東西,你今日若走出這戲班,你我的同門情意便是盡了!”

陸嬌兒遞出眉筆的手僵在半空中,眼底起了霧。

“師兄……”

陸嬌兒低聲呢喃著,櫻唇微張,忽又僵住,如骨鯁在喉,沒說完的話消失在入無邊的黑暗。

陸嬌兒緩緩站起身,雙眸中的霧氣已然承不住,淚珠混了未卸盡的油彩,留下深深的淚痕。

輕輕的擦身而過,決心斬斷了多年來的同門情意。

不久,陸嬌兒花了重金贖了身,坐上了江家的花轎,願為情郎而去,除了抬轎的四人,便只有她的跟包丫鬟伴在身旁。

她是妾,只能悄悄從後門抬入府,沒有鳳冠霞帔,更沒有燈綵佳話,有的只有落寞,以及最後心軟下來的師兄送她的嫁禮,一雙繡花鞋。

入府的第一夜,江明生很晚了才來到陸嬌兒的房中,他喝的醉醺醺,和陸嬌兒所見往常的江明生像是換了個人。

那一晚,江明生很“殘暴”的要了陸嬌兒,然後便沉沉地睡了過去,而陸嬌兒卻一夜未睡,她的淚劃過臉頰,滴在了那雙做工精巧的繡花鞋上。

第二天一早,江明生便起身離開,沒有留下隻言片語,隨後派人送來了一隻金釵,那釵做的非常好看,釵尾處還刻了一個小小的“嬌”字。

所有的埋怨就這麼煙消雲散,陸嬌兒再次幸福的笑了起來,眼中閃爍著光芒,快樂彷彿要從眼中溢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