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婢女出雲

一身病骨換如此殊榮，不知慕王作何想法，燕傀飄散的思緒回神，那邊劉氏還在奮力勸說。

“三姑娘，你想想，千百年來有多少因為實權而被拉下馬的皇親國戚，就是你常看的那些話本子裡也是如此。慕王雖然身體有些抱恙，但樂善好施，得民心，又沒實權，皇上才不動他，不僅不動他，還在京城賜了一座府邸給慕王，如此殊榮，又有幾個人能有？他做個閒散王爺，你豈不是樂得清閒。”劉氏說完，意味深長道:“而且，慕王的身體哪裡有那麼弱。”

燕傀抬起頭，瞪大眼睛小聲道:“姨娘是說，有內情？”

劉氏拍拍她的手，目光閃爍，也不說明白:“這皇家的人，總有幾分身不由己。”

燕傀神色猶豫了起來。

見燕傀鬆動，劉氏再接再厲道:“就算不是慕王，也有其他人，如今你已及笄，大姐姐是當今五皇子妃，父親又是史部尚書，就衝家世，提親的人怕是都能把家門檻都踩低一節。再不行……那可是這京城裡，有你心儀的人？”

燕傀搖搖頭，她的確沒有什麼心儀的人，母親早逝，後院一群鶯鶯燕燕整天想法設法的引父親注意，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後也會成為那樣的人，她就對嫁人失去了興趣。那一世一雙人也不過是編出來誆劉氏的，那些世家子弟誰不是三妻四妾，她哪來的能耐做那個特殊的人。

“你呀，既然推不了，就往好處想，聖旨已經在路上了，這婚事對你來說，也許是一樁好事。”劉氏見說動了燕傀，也不著急緊逼她同意，她一路噓寒問暖的將燕傀送回了院子，前世燕傀就是被劉氏感動，再加上劉氏和燕燼然一唱一和，讓她真以為是自己拖累了劉氏失寵，便隨了他們的意。

燕傀跟劉氏談笑了一路，劉氏隻字不提婚事，只將燕燼然委託她的事拐彎抹角的插在談話中，一番隱意果真如前世一模一樣。

解述站在門口朝兩人行了禮。

“你這院裡如今只有解述一個男子怎麼行，我之前與你爹爹說，他也不當回事，哎……”劉氏嘆了口氣。

“爹爹也是擔心我，有青衣青水的事情在前，現在來新人我也不放心，姨娘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燕傀面色一路上一直猶豫不決，見劉氏要開口問了，才狠狠心說道:“婚事我同意了，麻煩姨娘轉告給爹爹了。”

劉巧安含笑著看著燕傀，幾乎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

谷葙！你處處壓了我一頭又怎樣，你的孩子還不是我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什麼內情，什麼逍遙王爺，那慕王就是個殘廢廢物，燕傀嫁過去這輩子就只有毀了！

劉氏心中欣喜若狂，也不在添新人的事上過多糾纏了，反正燕傀嫁過去總不能帶著解述，她到時候安排兩個心腹也得心應手，如今不能敗了燕傀的好感:“你想通了就好，我去找大人商量，得快些做準備，你可是咋們尚書府的嫡小姐，婚事可不能馬虎了。”

燕傀目光落在劉巧安笑的有些扭曲的面孔上，眼中劃過一道流光，順從道:“那就麻煩姨娘了。”

劉氏任務完成，見燕傀小女兒家的姿態也不多說，很快離開了。

“小姐。”劉氏剛走，解述就焦急看向她，想問什麼又閉了嘴，他朝裡面看了一眼道，“大小姐的婢女出雲在裡面等候。”

出雲……

燕傀目光一冷，她逃亡期間曾經碰到過出雲，只因她當初沒有留下她，她便設計害她被過路的匪盜看見了真容，若不是後來她狠心劃爛了自己的臉，怕是早就失身了。

“你先同我進去。”燕傀狀似無意的掃過院內的幾處，低垂下的眸子泛著寒意，她將袖中的竹管開啟，縷縷青煙在袖中隨著走動飄散開。

隱匿在暗處的人只覺得眼前越來越花，朦朧見似乎看到一雙漠然的眼睛，不消片刻意識就被抽空了，呆滯著目光僵在樹上。

樹葉無風而動，燕傀周身氣質一變，那還有什麼嬌羞可人，目光銳利得驚人，明亮的杏眼邊緣隱隱有紅痕。

出雲生得一副好容貌，身嬌體軟，用燕悅的話說，就是一隻媚狐狸。出雲早料到燕悅不會帶她一同入宮，可真如此發生了，她又氣不過。連著幾日都休息不好，眼下的烏青遮也遮不住。今日得知自己有了新差事，本以為是二小姐要了她，早早就起床準備，沒想到卻被帶到這窮酸院子乾乾坐了一早上，出雲憤憤的對著池塘瞪了一眼。

定是那老婆子看不慣她，暗下手段斷了她的路！等她出人頭地了，定要她好看！

燕傀的院子其實並不窮酸，只是她喜歡素淨，又常年體弱多病，院子裡想添點什麼東西都要顧及一下她的身體，舊的去新的不來，久而久之，院裡就空曠了。

這次燕傀病好後燕燼然本來是想讓燕傀換個院子去去晦氣，但被燕傀用母親生前喜愛給拒了，燕燼然本就是做個樣子，此事就不了了之。

燕傀緩緩走到出雲身邊，好笑的看著出雲變幻莫測的表情，燕悅已經入宮，卻沒帶她，一切盡在言中。

“小姐。”解述緊跟其後，見出雲還在發呆，對著燕傀出聲道。

出雲被解述一聲小姐驚的猛然站起，看清是燕傀後才緩下神，有些抱怨道:“三小姐才大病初癒怎麼就到處亂走，我在這院子等了一早上了，連口茶水都沒有。”

她言語說的是為燕傀好，但那神態卻是透著不耐煩。

出雲雖然是半途跟著燕悅，但作為婢女之一，也知道燕悅對燕傀只是表面姐妹，燕傀好幾次出事都是燕悅暗中操作，看戲看多了，出雲對這個三小姐也沒存什麼尊敬的意思。

按照以往，燕傀這個嫡女很快就會順著她，畢竟她可是經常‘幫助’她的好姐姐啊，出雲飄飄然的坐下去，撥弄著手等著燕傀低頭，那雙媚眼似有似無的落在解述身上，因此也沒看到燕傀嘴角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