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時,皇城裡的撞鐘發出“鐺——”的一聲,伴著一聲“一叩首”,文武百官也好,青龍廟也好,乃至趙紅衣身前能見的所有人都一同俯下身子朝她叩拜下來。

——

而趙紅衣身後還有更高的瓊樓,或許修士能看得到,瓊樓上那三個富麗堂皇的位置上的人。

林不玄根本沒打算躲,身側是周傾韻和流螢,也沒什麼好躲的,國師大人,太后陛下與護國大宗宗主,今日一同見證新帝登基,非但沒有一絲不妥,反而顯得十分名正言順。

只不過…國師大人怎麼坐在最中心的主座?

周傾韻對於自己不能大庭廣眾之下靠在林不玄肩上有些耿耿於懷,瞥了他一眼,卻發覺林不玄手裡在把玩著一枚橢圓形的不小玉石。

太后總算來了興致,坐挺了身子,點了兩下,“這什麼?這麼大的玉石,不給姐姐打點首飾?”

流螢的臉頰上跳上一抹潤紅,林不玄搖搖頭,壓低了聲音,“這不行,這是流螢的蛋…”

“?”周傾韻有些震驚,忙轉頭望向流螢,正巧發覺小青龍的脖頸間反著光,“個騷浪蹄子…出席登基大典還戴著項圈牽繩?!”

“是…主…不玄他讓我戴的…”流螢低了低腦袋,雙手擺正,額上不知是羞恥還是什麼,看上去汗津津的。

周傾韻下意識扶了扶額,“不玄讓你戴你就戴?你是他圈養的小犬不成?”

“是的…”流螢聽著這句話忽然深呼吸了兩次,雙頰上浮現出異樣的緋紅,餘音顫顫道:“流螢是…是專屬不玄主人的小犬…主人的命令是絕對的…”

周傾韻:“……”

太后姐姐自討沒趣,乾脆轉了話題,“一切按你的計劃進行,你可滿意了?不過…你就這麼確信奇門天師一定會自己跳出來?”

“姐姐接著看便是了。”

林不玄聳聳肩,賣了個關子。

——

前殿之上,趙紅衣剛剛將象徵著女帝地位的鳳冠戴實,三次叩首正巧結束,可沒有自己的令下,眼底下所有人依舊是俯身戰戰兢兢不敢起。

這種呼風喚雨的感覺讓紅衣殿下很是陶醉,她愈發肯定自己的舉措,而後她隨手一招,緩緩道:“平身。”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排山倒海的呼號聲中,趙紅衣從承盤上舉起了那隻青白色的玉璽,朗聲道:

“願我大離,福祚綿長!”

“嗆嗆——”的拔劍聲藏在連綿的炮火聲中根本沒有蹤影,直到赤紅色的鮮血如舞蹈般在皇宮前殿之上散出一捧又一捧鮮紅的血花才是將所有聲音消弭。

前殿的左右兩側,幾乎是在趙紅衣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從拔劍到刺入身前前朝拜投的官員胸膛的動作一氣呵成。

趙紅衣的袖口在風中獵獵作響,露出姣好的皓腕,她在鴉雀無聲的前殿上不緊不慢,咬字清晰且響亮:

“大離歷,二十八年秋,朕,趙紅衣,改朝立帝,前朝竄逃者皆屬舊黨賊寇,當斬!”

適時,天鍾忽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震響。

長安城裡不知是誰如夢初醒般喊了一聲:“願我大離,福祚綿長!”

一石激起千層浪,趙紅衣只覺得長風拂面,她灑然回首,步上樓閣,只留下一抹高傲的背影,恰如一隻扶搖直上的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