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天師下手夠快,如今羸弱的皇宮裡絕沒有人能保得住紅衣,紅衣香消玉殞之後,倘若真站在表面的角度來說,流螢的確犯不著為木已成舟的結果遷怒於他…總之不可能以命相搏。”

“所以…紅衣今日如此桀驁不馴的模樣也是你刻意的一步?”

林不玄笑著點頭,“我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之前在青龍廟時,隱盟的刺客給我塞過信,上提了一筆奇門天師派人去往醫宗打探,多半是打探裴如是的行蹤。”

周傾韻聳聳肩,“隱盟的小刺客伺候過你了?”

“還沒有…”

“還?!”

“……”

流螢抱著尾巴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們倆,深覺自己不是這塊料,躊躇了半天還是接不上話…

——

趙紅衣才登上大殿手中的玉璽剛剛舉起還未敲在那一紙詔書上,長安城裡就忽然捲起一陣寒涼肅殺的秋風,伴隨著長風而來的是一道貫穿蒼穹的凝實真氣,威勢之大,直直將雲層撕裂,速度之快,直叫人目光都追趕不及。

修為稍低些的修士根本無從察覺,那匹練的真氣就已臨面趙紅衣,這便是渡劫境極致的一擊,一如拜觀當夜的寧羨魚,已是分神都無法反應過來,以殿下的修為,便是反應過來也於事無補。

可與此同時,一朵墨色黑蓮在趙紅衣幾丈開外的空際間將那道真氣輕鬆攔住,沒有料想中震耳欲聾的爆破聲,只有一縷飄渺的青煙升騰而起,所有的真氣完全消弭。

煙塵之後才映出一為身材極為傲人的女子,裴如是今日著的旗袍與那朵黑蓮同色,衣襬在風裡飄搖,朝趙紅衣微一側目,“陛下可有大礙?”

趙紅衣倒是很鎮定,再度提起方才已經敲在詔書上的玉璽,對著現在才如夢初醒喊著“護駕”的侍衛搖頭示意,又轉過頭道:“本…朕沒事,有勞裴宗主了。”

裴如是頷首,接著又抬起螓首,反手提起朝代,一劍揮入天際,萬千雲層一字排開,露出那站在雲端的人影。

他白髮白眉,揹負雙手,看上去仙風道骨,只是帶起皇城裡一片驚疑聲,畢竟那是曾經皇城的至強,奇門的天師大人。

天師錯愕道:“裴宗主,原來你的傷早已痊癒了?”

“傷好了沒,本座還需要向你報備麼?你以為你是誰?林…咳!”裴如是哂然一笑,“曾經守護大離朝政的天師大人如今卻來妄圖打女帝陛下的主意,你好大的膽子!”

“趙紅衣勾結青龍廟企圖奪政稱帝,老朽所想,先皇必然不想見如此景象,這是大離皇朝的事,還請裴宗主不要插手才是。”

那老天師緩緩抱了抱拳,看樣子有些讓步。

可裴如是本就不吃這一套,更何況這一步一步都在算計?

她繼續笑:“本座以為,大離這麼多年正邪分立,兩方相互制衡之下導致民不聊生的局面也該迎來終結了,合道才是大勢所趨,女帝陛下也有此意,你敢不服?果真是反賊!”

天師單手成拳,冷聲道:“登基大典還未結束,殿下還未稱帝,什麼誓約詔書,皆是口頭說辭而已!老朽身為朝廷命官,對於登基此事有意見也在情理之中。”

趙紅衣乾脆揭起詔書,朗聲道:“朕登基與否還要看你臉色不成?你以為你是林…咳,真是拿著雞毛當令箭,前朝的朝廷命官,大廈將傾之時不出來與塗山搏命;朝廷分崩離析之後,不見你來朝政發聲,如今倒是要來問朕的不是了?!”

“倘若朕是真的想要改朝,那有何苦留下這麼多忠心耿耿的宮裡人?至於合道,便是朕所欲也,凡不服者,皆為反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