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在你身側,是卑微不敢亂跑亂說話,見了你的其他女人只敢乖乖坐直雙手貼在膝蓋上垂著腦袋,受你欺負也不敢吱聲的寵物地位,可在世人眼中,她是高貴至極的青龍尊座。”

“她既已入世,一心裡掛不住走脫京州這麼多時日之後,若是被那青龍廟的狂熱教眾曉得,那他們敬她如敬神,龍本高傲,青龍更是,如此被人天天頂禮膜拜與你隨意在她不可觸及的逆鱗上刻字的嚴重反差,你確定她還會認你?”

“而不是念起過往,覺得羞愧難當,反讓人或者親手將你拿下?你入法陣那次,就見流螢有些清冷了,那狐狸此術學藝不精的可能很小。”

“裴如是如今受創未愈,且還不知道全盛之時的她能不能打得過流螢,你這時候去,本尊覺得有些不明智。”

輕鸞倒是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畢竟人與龍有別,林不玄若是一直拿著人的思維去套妖的,恐怕出了大離也不好走。

“至於心意丹,那狐狸能掙脫的東西,堂堂青龍尊座,雖然修為不及,但我想…她應當也能掙脫?”

輕鸞盤算盤算,如果沒有天鍾制約的話,大離的發展應該遠超她的的想象,便是如此桎梏之下,符籙法陣就已經很令她嘖嘖稱奇的了,這種丹藥更是有點兒違背常識。

林不玄聳聳肩,坐下的白馬依舊疾馳,穿過原野,星月交輝,“不試試怎麼知道?我從來不用心意丹制約流螢,如今見她估計也不會,除非她惹惱我…我此次出京,其中有一點也是為了尋她。”

輕鸞皺眉,罵了一句,“隨你便吧,我看你是想上龍想瘋了,征服這樣式清貴女子的感覺真好是麼?本尊先與你說好,若是你此行受創,本尊絕不會施以餘力來幫你個色慾燻心的登徒子!”

“就像是…”林不玄輕聲唸叨一句,輕鸞回過頭來,惡狠狠齜著牙想看他到底要說什麼。

“就像是換作輕鸞你凝魂脫體而出,那我也會去塗山尋你,一個道理。”

話罷,輕鸞的小臉“砰”的一下紅了,“你…你無恥!”

整隻狐狸如同泡影一般消散於風中。

其實輕鸞的話林不玄自己也不是沒有想過,但一別流螢好多時候,自己能與之通悲歡,便是她高傲的性子捱不住也不至於如此。

(差一半,馬上改上去,今天碼一天了原諒兄弟吧)

楚州離鹿州算不上近,算算路程得花上好兩天,林不玄離開隱盟之後便一直趕路,駕著白馬,行於楚州的原野間。

途經寒山,自己還是忍不住去看了一眼,故居倒是還在,甚至似乎還時常有人打理似的一塵不染,不過也沒有什麼值得拿走的玩意兒就是了——書卷畫作早被蘇若若派人抱回京州去了。

林不玄走馬在故居前的原野遠眺,那山崖巔上道寒門屹立著,已是長夜將至。

在林不玄的記憶裡那本來是燈火通明仙氣飄飄的仙家道門,而如今…在夜裡璀璨的星光下,那片殘垣斷壁如今看上去像一位油盡燈枯的老道。

到底還是入世了啊,曾經自己在此地見過年關時的火樹銀花,只感道寒門是遙不可及的龐然巨物。

而如今,它在自己的眼中卻已經小的令人咋舌,只覺得那不過是一個三流宗門而已。

如今與自己博弈的,那都是一流宗門與頂流宗門,類同道寒這等三流小門的死活,甚至只是自己一個眼色的事。

往事散入風中,道寒門玉碎之後,自己落腳的這個小村落便也就銷聲匿跡了,已是荒無人煙之地,真叫人唏噓。

林不玄路過自己穿越來時就已經無人問津的鐵匠鋪子,聽鄉里人說,這鋪子也很有年頭了,只是偶爾有些夜裡,這鋪子裡還會有鍛鐵的聲響。

他停下馬,望著那月,月華皎潔,林不玄順著那清冷的月光一直望向林中,有一座小潭,潭水隨風盪漾,泛起粼粼波光。

林不玄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笑容裡有點惆悵,重新跨上白馬,在月夜裡一騎絕塵。

“原來林先生也會惆悵傷感?”

輕鸞終於耐不住長夜的無聲寂寥,輕聲問了句。

“人非聖賢,我又不是什麼仙道正神,長夜漫漫,唯我一人爾,當然也會有些懷念落寞。”

林不玄沉默片晌,緩聲作答。

“既然那麼想那個小丫頭,何故繞開京州?你去見一見她也沒事的嘍,鹿州什麼時候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