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目一瞬相對。

趙紅衣的眸光想要閃躲,寥寥數月,兩人的身份轉了好幾個度,曾經這樣居高臨下的人,是自己。

而如今她終於明白這是一種怎樣的感受了。

她咬了咬唇,想將螓首別過卻又不敢,傳聞說林不玄睚眥必報,極端記仇,如今...應該也算是他的報復吧,畢竟自己後來也還算是利用過他,受罰卻只有將褪未褪而已。

“紅衣向先生認錯,皇宮之內那般囂張跋扈,是紅衣孟浪了。”

趙紅衣深吸兩口氣,輕聲認錯。

林不玄卻只是冷笑,“我攥著你的駙馬令,你卻喚我作先生,你是不認我這個夫君了?!”

“不...紅衣不敢,請...夫...夫君責罰。”

趙紅衣呼吸已經徹底紊亂,念出這個稱謂的時候她心中欣喜與膽顫交雜,還有一種非常非常微妙的情緒在盪漾,她或許不明瞭自己幾乎成了流螢第二。

林不玄倒是滿意了,伏下身貼著她耳朵繼續說:

“記住了,人前高貴無比的女帝還是落魄無度的前朝皇女,只是我一句話的事兒,在外人面前,你可以喊先生之類的,在私底下...你可明白?”

“是...是!紅衣明白!”

趙紅衣連忙頷首,她感覺自己都快要失去主觀判斷的能力了。

林不玄點到為止,不再對這位再欺負下去就徹底變成無意識傀儡的皇女殿下施壓,雙手對她比出一個向上的動作,隨手放下刀,平靜道:

“陛下請起。”

趙紅衣如釋重負般站定,望著眼前這個男人,心中各種情緒難以言說,從見面到現在,才是過去了幾個時辰?

自己已經淪陷成了這個模樣?分明之前還想著殺掉他的...現在卻已經...

“另外,你既然即位大離新朝女帝,那見了傾韻這前朝太后,仍要尊稱‘孃親’或是‘母后’你可明白?”

林不玄又補了一句,將周傾韻的惡趣味意見下達地很完美。

趙紅衣只得咬著唇同意,她與太后本來也沒有血緣關係,但這成為從皇祖母變成母后?多少還是要有些....

正在趙紅衣撫慰自己心靈的時候,林不玄又掏出一柄飛劍遞給趙紅衣,“請女帝陛下幫我傳飛劍給太后,畢竟我修為低微...”

林不玄臨走還補了一句,“不過是一點兒溫情話而已,希望陛下自重,此外,還請陛下明日與我一道走涼州拿賊寇。”

趙紅衣接劍的手猛然一顫。

她望著林不玄遠去的背影,思慮了半天,急匆匆遣散了宮女,三步並作兩步地奔回自己殿裡。

趙紅衣瘋狂腦補飛劍裡寫的會不會是自己名義上的夫君與自己如今名義上的母后承歡的詳盡場面...再聯想到林不玄的筆觸...

她便是一邊面色酡紅滿臉興奮地大喘氣,一邊雙手顫顫巍巍地開啟了林不玄明明提醒了“陛下請自重”的飛劍。

結果還真是,信紙上的標題是《後,浪》。

她也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自是天子論座當夜之後,就像是裴如是一樣,心中的某個開關被徹底摁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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