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福壽樓大門時,碰上正在櫃檯看賬的唐墨,他略一點頭,便直接上了樓。

唐墨一手握著毛筆,一手還在翻著賬本,就在吳青從他面前走過,他嗅到了不一樣的香氣。

俊朗的眉頭一皺,筆一扔,不高興了,“沒義氣,有好東西吃竟然也不叫上我,一個人偷偷躲在屋裡吃,小氣啊,堂堂的一個王爺,居然這麼小氣,哼!”

眼珠子一轉,有了一計,“老劉,去把小爺上回擱在窖裡的酒拿上來。”

唐墨勾唇,那酒可是御賜的,想想還真心疼。

吳青捧著東西在外門敲了門,得到主子應聲,才敢推門進來,“主上,這是您要的東西。”

赫連晟從書桌後面抬頭,看向他手裡捧著的碗,淡淡的道:“就放那,你先出去吧!”

吳青放下東西,便退出去了。雖然木香說過,這牛肉是送給他的,可他不傻,主子分明就是楊獨佔,他能跟主子搶嗎?

赫連晟盯著那黑色的小瓦鍋,性感的薄唇緩緩勾起。即使沒有看見,他也能透過這瓦鍋,想像出,木香在做這道菜時,是個什麼樣子。那丫頭脾氣倔強,性子要強。

明明應該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娃,可那天在面對兇殘的野豹時,卻敢於面對面的拿弓箭射它。這一份膽識,絕不是一個普通小女娃能擁有的。

但是木香的身份,他派人去查過。一個再簡單的不過的家庭,再簡單不過的身世。聽說以前還喜歡一個叫趙修文的,只是後來趙修文變了心。現在的她,獨自帶著弟妹過日子。憑著她的小聰明,日子竟然一點點好起來了。

赫連晟走到桌迦掀開瓦鍋的蓋子,濃郁的肉香飄了出來。

木香在家裡燒這道菜時,考慮到土豆在瓦鍋裡燜久了,會入爛,就不好吃了。所以,在裝鍋時,提前裝的,現在燜了這麼許久,吃著剛剛好。

“赫連啊,小爺請你喝酒,”唐墨推開門,手裡還端著個托盤,裡面擺著幾樣小菜,還有一小壇酒。

對於他的闖入,赫連晟也沒生氣,坐下道:“有目的直說就是,不必找藉口!”

唐墨把東西擱下,笑容沒了,一臉的哀怨,“你不夠意思,有好吃的也不叫我,這個就是木香做的牛肉?哇,真夠香的,”他湊到桌邊,盯著小鍋裡的牛肉,很不爭氣的嚥了口唾沫。

赫連晟怪異的瞟他一眼,冷笑道:“注意點形像,好歹你也是福壽樓的老闆,你家酒樓可是咱們南晉國第一大酒樓,怎麼,你是要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被他嘲諷,唐墨也不生氣,拖了凳子過來,把酒杯碗筷擺上,笑呵呵的道:“打臉的事小爺不幹,我家廚子的手藝也沒退化,只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偶爾換上清粥小菜,改善下口味也不錯。”

東西一擺好,唐墨等不及夾了塊牛肉,大口嚼著,還不時的頻頻點頭,“這丫頭菜做的不錯,雖然比不了大廚做的菜漂亮,可是這味道……”他搖了搖頭,似乎在想該咋形容。

赫連晟忽然接話,道:“是家的味道,如此高深的東西,以你的腦子,是想不明白的。”他也夾了塊牛肉,細嚼慢嚥,似在回味著什麼。不得不說,這兩人雖然吃著最普通的,最平民的食物,可這儀態還是沒變。尤其是赫連晟,舉手投足間,盡是優雅尊重,即使是唐墨,也比之不及。

唐墨仰頭飲下一杯酒,又倒滿,眼色忽然深沉了許多,“你該回京了,旨意下了這麼久,你再不回去,可就不像話了,而且……我也得回去。”

赫連晟夾菜的運作一頓,神色冷然,片刻之後才點頭,“跟你一起回去也不錯,走水路吧,快些。”

唐墨嗯了一聲,“水路中間不耽擱,的確快些,我聽說,這回要給你重新御賜府邸,說不定一高興,還賜你個王妃呢!你猜,會不會是我家小妹?”

赫連晟看他笑的很欠扁,也不生氣,只是淡淡的道:“你以為誰都可以進我的王府,睡我的床?做我的女人嗎?皇上下旨又怎樣,他是你老子!”

後面的話,他雖然沒說,但言下之意也很明顯了:是你老子,又不是我老子,他說的,跟我有關係嗎?

唐墨撫額,“我服了你!”

做臣子的,做到他這樣,那也是天下奇葩。別人在皇帝面前,都是卑躬屈膝,恭恭敬敬,使勁渾身解數也得把皇帝哄高興了。可他倒好,手握重兵,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朝殿下,他敢公然頂撞皇帝,聖旨來了,人家想接就接,不想接,直接扭頭就走。可偏偏,皇帝對他百依百順,連個冷臉都不敢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皇帝呢!

唐墨再一次用懷疑的眼光看他,“你會不會就是我老子失散多年的兒子,要不然他對你,怎麼比對我還好呢,有時我都覺著,只有你是他親生的,我們都是他抱來的,唉……”這話是真的,絕不是妄言。想想皇帝膝下的幾個皇子,連用膳都得看皇帝的眼色,可到了赫連晟這,就成了皇帝看他的眼色。

赫連晟的神色暗淡下來,閃著不明的幽光,看不清喜怒,“有些事情,錯一次,就夠了。”

錯一次,就算用一百次的後悔去彌補,也無濟於事。

一罈酒下肚,唐墨喝的不多,大部分都進了赫連晟的嘴裡,可是喝的越多,他的眼神反而越清明。等他回神的時候,唐墨已經把小瓦鍋裡的牛肉吃的差不多了。這傢伙,分明就是故意擾亂他的心意,好乘機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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