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安城四個城門,西門入平民貨物,東門走官人公物,南北二門直通御道,是聖人才可走的。

這般規矩已有百年,哪家府衙會走錯?

媱嫦又給了老人幾枚銅板,回身便瞧見宋秋正面如死灰的抹著眼淚。

“你若不信我,便自行回去通稟司丞。”媱嫦捏著手裡的竹籤,輕輕晃動著。

宋秋正要告辭,一個武吏火急火燎的跑來,跪在媱嫦面前急聲道:“大人!明池撈出具女屍,背後也有貓尾!”

宋秋的腳立即便收了回來。

媱嫦朝她揚了揚下巴:“你先去,我隨後到。”

“喏。”

宋秋不敢耽擱,隨著武吏快步離去。

媱嫦隨手把糖葫蘆給了身旁的武吏,負手朝著豐遠門走去。

她走得快,幾個彈指間便被酒幌遮去了身形。

武吏拿著那串糖葫蘆,側頭看向上峰,低聲道:“這位瞧著……也就只是個小女娃啊……”

這話說完他的頭便捱了一巴掌。

上峰奪走糖葫蘆咬了一口,含糊道:“你懂個屁!這位殺過的人比你見過的還多,仰西蠻子聽到她的名字便不敢再戰!”

“這個緣故我曉得!說是她曾連戰仰西八位將領,尚有餘勇可賈,但仰西卻無一人再敢應戰!平西上將一戰成名!”武吏的眼眸微亮,好似親眼得見那時的烽火戰況。

“你既知曉,”上峰又咬了口糖葫蘆,“那便決不能以尋常度之,莫要以為她吃糖葫蘆便是真的在吃糖葫蘆,其中必有關蹺。”

武吏如夢初醒:“卑職愚鈍,還請大人明示!”

上峰擰著眉頭,思慮良久後學著媱嫦的模樣,搖晃著手裡的竹籤指著對街的人:“把他們驅散了,擁堵在這兒像什麼樣子!不、不便於大人查案!”

武吏如得神諭,帶人便去驅趕那些駐足觀瞧的百姓。

媱嫦買了兩個肉包子。包子才出鍋,熱騰騰的散發著陣陣香氣,勾得她更餓了。

顧不得燙,她咬了一大口。

今晨便沒吃飯,她餓得厲害。

兩個包子囫圇嚥下,她竟連個滋味都沒嚐出來。

好歹填了下肚子,媱嫦也到了豐遠門。

守門吏一瞧見她身上的官服便不再理會排隊入城的百姓,行了禮後便要奉茶。

媱嫦揮手打斷他的逢迎,直接問:“昨日有官家的公物從西門入城,是哪個府衙的?”

守門吏忙不迭的捧來登記簿冊,往前翻了兩頁,一目十行看過去,尋得登記條目便立即回道:“回大人,是弘文館的車駕,那邊的大人說,裡頭是自望州運來的書冊,東門過龍檻甚窄,便從西門入了。”

媱嫦微微蹙眉。

弘文館專司校對書冊修補典籍,一眾儒生,大抵是與這案子沒什麼關係的。

她沉吟片刻,伸手拿過了那本簿冊。

京安城內是斷然不會有貓的,東門距此甚遠,這貓只能從西門夾帶進來。

媱嫦蹙著眉翻看著簿冊,一連數頁,除卻弘文館的車駕,便盡是柴米畜魚,布絹酒油。

她捧著簿冊,嘴角微挑。這京安城,倒比她想得更有趣些。

“大人,宋大人遣卑職回稟,明池的死者曾是雲樓教坊司的舞姬,半月前被賞與鄭校尉為妾室。”